那东西并不在乎他的感受,有时候甚至会把忽然他整个人都按进水里,清洗他的每一根睫毛。略带腥味的水一次次灌入鼻腔,呼吸道很快就布满火辣辣的灼烧感,肺里针扎似的疼得快要爆开,双眼更是早已充血酸涩,几乎无法转动。

它让他反反复复地窒息,只是每次又都会在最后时刻将他重新拉出水面,施舍般吊着他的性命。

这个过程似乎持续了很久很久,可是外头的天始终没亮。

凌启已经分不清了。

起初他还能关注怪物的动作,曲起双腿做微不足道的抵抗,可到后来体力用尽,呛进口鼻的水似乎也呛进了他的脑子里。他浑身筋骨皮肉发麻僵硬,意识开始恍惚,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一只被玩脏了的毛绒玩偶,被清洁工扔进了滚筒洗衣机;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已经托生在河豚身上,充气的身体被海豚当成足球,天旋地转地滚出数十海里。

如果真是那样,也就好了。可惜都是错觉,在某几个瞬间,他意识又会猛地被拉回现实,清清楚楚地面对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还在废弃的文体馆内,被未知的怪物,按在来路不明的水中,里里外外地“清洗”着身体。

他在失温。

但阵阵钝痛很快覆盖了他对温度的感受。

那东西终于放开了凌启肿胀的乳首,没有预兆地,又一次将他整个人拖入水底,熟悉的轰隆水声涌入耳孔,于是胸腔又填满了熟悉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