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谁?”

“就队长啊,前几天他过来找了你好几次。”金阳挠挠头,笑出两颗虎牙:“我还跟楚婕说呢,你俩住一个病房那么久都没交换联系方式,铁定有点什么事,就没敢把你联系方式给他,他后面估计找别人去了。咋了你们,他找你有啥事?”

凌启表情一僵,有些意外,也有些被说中的尴尬,愣了半秒,才挤出不太明显的客套笑容:“没有啊。”

有一瞬间他想起了某些不太愉快的记忆,好在见金阳神情坦然,大概率只是随口一说,便匆忙掩下异样:“之前请他帮了个小忙而已。我们有联系方式的,只是那几天我没看手机。”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这是在演别别扭扭的哪一出呢。”金阳果真被糊弄过去,兴趣平平地趴在桌子上伸了个懒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又闲聊了几句别的,趁着金阳接女朋友电话的间隙,凌启再不敢多待,迅速离开了教室,沿着许久不走的连廊往教研馆走。

教研馆偏僻,但挺大,是默认由江老管辖的领地,平时大家有事没事都会在那儿聚集。凌启绕开前门从后门走进去,里头这会还挺热闹,最显眼的是威利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有说有笑,半点不像与他同在医院时的寡言。

清玥也在,也是第一个发现凌启的人,从角落里站起来喊的一声“启子”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她也毫不在意,自顾自地跑来迎凌启,眼里是肉眼可见的惊喜,嘴角笑容收都收不住。

但凌启还是注意到她的脸色比上次见到的更憔悴了,以前总会打理得干爽柔顺的刘海如今也只是随意地耷拉在额头上,发尾干枯翘起,十足的没有精气神。两人一比,他感觉清玥才更像是那个该进医院的。

凌启简单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便在清玥身边坐下:“我来看看你们……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这会说这种话似乎有点虚情假意,但他心里的确是愧疚的,愧疚自己只顾着另外一些别的,最近不曾联系,连对方发生了什么都不甚了解。

无可否认,他确实与清玥生分了些。倒不是其他什么原因,纯粹只是凌启自己心里有层隔阂,一是离开地底前看到的那个岩缝里的“人性幻觉”太过像清玥,让他至今想起来都毛骨悚然。二是当他在医院发现清玥莫名其妙忘掉了关于地底巨骨的记忆后,就一直有一种惶恐而迷漫的不真实感……

怎么形容呢?就好像身边的一切虚假的幻象,是被安排出现的剧情需要。就好像迄今为止的人生根本不是凌启自己的人生,所有的大小因果都只在引他一步步走向既定的结局。

如果不是这样的想法越发强烈,几乎到了影响正常生活的地步,凌启也不会在出院后逃避现实,把自己关在家里这么久。

清玥倒没有觉得生分,拍了拍凌启的手,态度如常:“嗨,多大点事儿,就是昨晚睡不好而已。毕竟你和队长那会儿太惊险,我偶尔会做点小噩梦,也不是经常,就是昨晚赶巧了。你知道我是肿眼皮嘛,一没睡好今天就特明显。”

“是吗?”凌启不大相信。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边上有其他人凑过来,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你信她呢!她都留下阴影了,怕你担心才这么说,凌启你还是劝劝她去心理疏导吧,这样下去熬都熬坏了。”

那人嘴快,又是一副开玩笑损人的语气,清玥都没台阶找补,只好装傻干笑,佯装打闹地推开女生。

教研室另一端的威利好几次在人群缝隙中投来目光,显然有话要说,凌启想走了,但取舍了两分钟还是决定继续等等,蹲在角落,与清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半途清玥去了趟厕所,凌启低头看手机,不多时就发现先头插话的那女生又凑了过来,神情鬼鬼祟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