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家子怕被村里人嘲讽,连夜请了人牙子刘婆子。
杨窈若躺在地上,心如死灰。
“赵夙,你是不是帮不了我?算了,我不为难你了,何必连累你心生愧疚。”
她在心里说得诚恳,面有哀色,仿佛全心全意为赵夙着想,他却察觉出不对,好笑地弯唇。小女郎这是准备以退为进,虽说手段颇为粗糙,可能用的灵活不令人生厌,委实是天生带的,叫他看着倒是有几分可怜可爱,不似养在宫里的几个子侄,心计手段耍得层出不穷,却没点眼色,叫人瞧着心烦。
【尚有余地。】
两人心声交流,旁边那波人也不遑多让,争得急。
“十贯,不能再多了。”
“四十五贯,凭她的模样,您亏不?*? 了!”
“十五贯。”
“四十,四十贯,真不能再少了,我养她这么久,米面钱也费了不少不是?”
“费了米面钱能养得这般瘦?我都怕买了她半路死了,一口价二十贯,爱卖不卖!”
“要不你我各退半步,三十贯如何?再低我也不卖了,还不如留在家里头当个婢女用。”
“成吧,三十贯,你我写下契书,三日后我来接人,记得喂点吃的,真要是饿得不顶用了,我刘婆子可是不给钱的。”
他们三言两语就定下杨窈若的来日,良籍变贱籍,世代皆为贱。
刘婆子半蹲身子,爱惜的摸了摸杨窈若的脸,好似在摸她藏起来的金子,“杨家小娘子,再挨个几日,婆婆就带你去过好日子,吃不完的白米炙肉,衣裳呐也都是丝的,那样的日子才衬你的好颜色。”
杨窈若死死闭着眼睛装死,心里吐槽起来,“骗人精,信你我是傻子!”
【你不怕?】
“怕 域????????:????????.?????? 得要死,但难道胆子小就好骗吗?”杨窈若对这个论断表示气愤。
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他们应该全都出去了,杨窈若松了口气,躺的姿势放松了些,不似方才那般紧绷。然而没等她起身,脚步声去而复返。
“贱蹄子,装什么死?”一股大力揪住杨窈若的耳朵,直到把她从地上拖起为止。
耳朵传来火辣辣的疼,杨窈若睁开眼,能做这种事的也就她的好伯娘了。她捂住耳朵,眼睛泛起生理性的泪水,恐惧的望了眼伯娘那只犹如蒲扇般粗糙的大手,“我没装,实在是太饿了,没力气。”
“哼!”伯娘一身肥肉,稍一动作就连带着肉也跟着颤动,她上下打量杨窈若,的确是快死的虚弱模样,“谅你也不敢骗我。得得得,快起来,灶上还剩了半碗饭,你捡了吃去,再煮点卵花汤,烙些饼,为了你的事,我们连晚食都没正经用。”
明明是要把杨窈若卖进火坑,竟然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盯着伯娘痴肥的背影,杨窈若气得直揪衣服。
伯娘突然回头,语带威胁,“别偷吃,要让我抓住了,呵呵。”
杨窈若不敢反抗,低头应了,瞧着便唯唯诺诺,伯娘也放下心。黄毛丫头一个,见天的打,估摸着早把她胆子打破了,能有什么好忧心的,遂满意离开。
【他们平日里都是如何行事,你细细同我说。】
“哦。”杨窈若精神萎靡,慢吞吞的爬起来,边朝灶上走,边跟赵夙仔仔细细把伯父伯娘,甚至是里正及四邻的脾气秉性,素日里如何行事都细细说了。
说话间,饼已经烙好,卵花汤也快好了。杨窈若偷偷往门外望,人影子都瞧不见,以至于她的行为大胆了起来,把未经清洗,全是“原始”痕迹的鸡卵壳也扔进去煮了煮,直到把卵壳外的东西都煮进去才捞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