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心中如斯想到的时候,另一头相隔甚远的赵夙,忽然发觉原本的任务好似有了变动。本该是教宿主一首古琴曲的任务,竟然变作了琵琶指法。

赵夙不认为主系统会毫无缘由的更改任务,那么便只能是因为杨窈若了,她?发生了什么呢?为何忽然喜欢上琵琶?

他?坐在火堆前,眉目冷峻,仔仔细细的擦着?佩剑的手?顿住。

情爱,有时也不那么叫人欢愉。

似乎想起了什么,黑夜里,赵夙被火光勾勒的身形愈发孤寂萧瑟,为君王者,注定无尽孤独,高不可攀何尝不是高处不胜寒?

远处,似乎不知从?哪个方向开始,有人在唱方言小调,低低肃肃,不高雅,可憾人心,悲凉肃穆。本是离赵夙很远的,可风裹挟而来,断断续续传了些调子。

随侍们对视一眼,就有人准备起身去惩戒。

唱个家乡小调算不得什么,离乡苦战,谁不思?乡,又不是饮酒作乐,也没有巡逻守夜,委实算不得什么,但传进陛下耳朵就不成了。上位者可不会顾虑那么多,说不准觉得祸乱军心,有扰士气呢?

也算那人运气不好。

然而,看似一直在擦拭佩剑的赵夙忽而掀开眼皮,一瞬间,佩剑的寒光闪过,赵夙的眼神亦是锋芒毕露,叫人不寒而栗,“回来。”

看似淡淡的两个字,却叫那个随侍吓得两股兢兢,又不敢下跪求饶,怕惊扰陛下兴致,只好强忍住恐惧回去,在原先的位置上跪坐,腿仍自?低颤。

战场杀过人的皇帝,到底是不一样的。

毋需发怒,已叫人胆颤心惊。

好在赵夙之后再?说什么,也未有何举动。

忽然,剑铮声一鸣,恍若冰石相击,耳目顿时激灵。

铮~

铮铮~~

……

天地寂寥,万物虚芜,剑声铮鸣,肃空人心,万古犹存。

赵夙横执长剑,一奏一节拍,竟应和上那时断时续的方言小调,也让其多了些亘古寂然的悠悠滋味。

这世上何时太平,何时止戈,何时海晏河清呢?

赵夙的夙愿,从?不曾变。

因而他?才?更显孤独,追随者,簇拥者,却无并肩而走者。

曲停,奏散。

赵夙宽厚修长的指节将?长剑从?头抚到尾,终有尽时,他?眉目却柔和两分?。

阿若,阿若,奈卿何?

*

篝火散尽,仍有数不清的憾思?。

赵夙这是寂静清冷的,杨窈若这可就不是了,她?虽社恐,耐不住对方健谈。

除了李司阶外,还有左统领詹观,那真是头脑鲁直的人。

他?不知道?啥时候看见杨窈若坐嘛,揉揉眼睛,没看错,立刻就去抢了同?伴好不容易烤完的山鸡,眼巴巴的送上来,脸上还露出又有点憨又有点粗实的笑?,“先前您帮我娘子挑东西,我还未谢过您呢,等回建安还有段日子,但我老詹不是抠搜的人,烤鸡虽微薄,凑个饭钱的利息也马马虎虎了!”

要说社恐最怕什么样的人,怕就是詹观这样的,嗓门又大,钝感力又强,时而聪明?看透本质,时而说破天都执拗不改。

他?一声吼,配上左统领的身份,愣是将?周遭的目光全引过来了。

杨窈若笑?得比哭还难堪,勉强扯起唇,“哈,哈,左统领客气,客气,但……”

“嘿,您收下就好,要是方才?不收下,我可真是无地自?容了,说好请您去惠风居的,愣是拖了这么久。好在您给我薄面,不嫌弃我抠搜,收了这烧鸡,哈哈哈哈!”左统领詹观笑?得可大声了,脸上的络腮胡子随着?他?的动作张狂的显露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