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后,大年糕砰的掀开头上的横梁和瓦片站了起来,怀里是毫发无损的夏油杰。

夏油杰连忙问:“你有没有受伤,砂糖兽!”

砂糖兽的头顶鼓起了一个大包。

“咪QWQ!”

夏油杰心疼地吸了吸鼻子,“砂糖兽......”

一阵腐烂的风吹过,7号楼已经完全倒塌,而倒塌的废墟旁,并不是其他的房子或者草地的风景,而是......一望无际的黑夜和一座尸山。

这里到处都是人的断肢,有被肢解的,有被压碎的,有被吊死的,也有浑身插满了刀,死不瞑目的。

一道黑色的人影静静地站在废墟上,浑身包裹着黑色的布料,只露出一张脸,那是村木大辅的脸,他似乎睡了,但身体还在自己活动。

“吃惊吗?”

“......”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他身上响起,他撕开自己的衣服,胸前畸形的婴儿露了出来。

不,这种东西,也不应该叫婴儿了。

被祈本里香啃掉半个身体后,它又长出了一颗硕大的眼珠,取代了原本的头颅,就像是村木大辅胸前长出来的一颗眼睛一样。

“嘻嘻嘻嘻嘻嘻嘻......吃惊吗?这些都是被我们杀掉的人。”

夏油杰问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这么做?从一出生起,我就是个怪物,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受尽了白眼,我为什么不能反过来报复这个世界?”

“可你们的悲剧也不是他们造成的!”

英树沉默下来。

是啊,不是他们造成的。

那是谁造成的呢?

老天吗?命运吗?父母吗?

他想起了那个永远微笑着面对他们,温柔又温暖,却在某个下午忽然跳楼自杀的妈妈。

那天下午,放学回家的他们看到了妈妈的尸体,和周围窃窃私语的人。

[她怎么自杀了?]

[受不了自己生的儿子是个怪物吧。]

[听说她的丈夫就是被她儿子咬死的,这是不是真的?]

[谁知道呢,等等,那以后谁来养那个怪物啊?]

村木大辅的手上还捧着路边摘的野花,那是他们兄弟特意给妈妈摘的。

之后,它发了狂,把那些嘲笑过他们,欺负过他们,对他们避如蛇蝎的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它和大辅是一对双胞胎,按理来说,它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但他还是活了下来,变成了蜷缩在哥哥胸膛里的一个怪物。

它一出生就吓死了产婆,父亲受不了畸形的孩子和周围的风言风语,抛下他们母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没回来过,但好在母亲和哥哥是爱它的。

他们给它取了“英树”这个名字,教它说话,会关起门来逗它笑,有一次还带着它拍了照片,只是那些照片都太恐怖了,他们看着看着,就会变得笑不出来,于是最终只留下一张和哥哥的合影。

因为它的存在,妈妈和哥哥受尽了委屈,好吧,它其实不太清楚妈妈为了它承受了什么,但哥哥受过的苦,它一直很清楚。

因为他们是一体的。

邻居家的孩子们朝哥哥丢石头,骂他哥哥是怪物,学校里的孩子们干什么都不愿意带着哥哥,还把哥哥的书包扔进水里,连老师也不敢和哥哥多说两句话。

哥哥让它忍耐,它有时候忍不住,会替哥哥骂人,于是排挤和霸凌变得更加严重,所有对它的辱骂和恶意都尽数降临在了哥哥大辅身上。

它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阴暗的、恶心的、见不得光的东西,而世界上唯二对它好的人也因它的存在而饱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