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看起来和卓槐差不多大,衣着褴褛,跪在地上拿筷子敲着一个破口的白瓷碗,他敲得很快,好像有人在催着他,即使虎口都被磨红了他也没有停下。
看起来很像乞讨,偶尔有人停下放些零钱。
但男孩每次都摇头,他神色很惶恐,张着嘴喃喃些听不清的碎语。
卓槐看着男孩,若有所思,眼里渐渐生出些凛冽的沉寒。
归海梦没看见,拉着卓槐走过亮绿灯的人行横道,过马路拐弯的时候,卓槐路过那个敲碗的少年,脚步停了一停。
“想要招鬼,要半夜十二点敲才行。”卓槐瞥他一眼,“现在没用,停手吧。”
“啊?”归海梦以为卓槐在跟她说话,歪着头不解地看过去,这才看见男孩,“十字路口敲白瓷碗,你是要招鬼吗?”
男孩张着已经干裂的唇,看着他们,好像看见了救命稻草。
“救……”
“找我没用,我不管活人的闲事。”卓槐虽是这么说,看了眼归海梦,还是多张口了一句,“不要再来招鬼,好自为之。”
归海梦其他事情兴许还能壮着胆子跟卓槐拧,只有鬼神一事,卓槐说什么听什么,从不多插嘴。
见男孩把唯一的希望放在她身上,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但她还是有点好奇心的,悄悄捅了下卓槐,眼神问询。
卓槐没隐瞒:“他身上有第二条影子。”
“我知道了,不要说了。”再往下说就要涉及什么惨死和面目全非的鬼了,她一向最怕这些,闻言只是缩了缩肩,“我们走吧。”
虽然觉得这个男孩子有点可怜,但她毕竟只是个普通人,在未知故事全貌前离开是最明智的选择。
人类悲喜并不相通,她还不想做管太平洋的圣母白莲花。
卓槐言尽于此,转头问归海梦:“考虑好要吃什么了吗?”
“……想吃的有很多,就是没钱。”贫穷让她摊手摊得大大方方,无所畏惧,“我还要留我下个月的生活费,还要还你钱,劈叉院那边有个半天妖,要不去试试?”
卓槐想了想:“可以。”
归海梦奇道:“咱俩生活水平都不是一个档次的,你怎么答应得这么容易?”
“没有相差很多吧。你十八岁就经济独立了,而我还依靠家里,相比下我才是站在底层那个人吧,省钱也没什么不对的。”
“这不好说,我介绍你去打零工啊。”这方面归海梦是行家,她眉眼立马就飞扬起来了,“很多需要客流量的工作我都没法做,那些鬼怕你,你去不正好?”
她揽着卓槐越走越远,并没注意到敲碗男孩背后的影子,突然立了起来。
店铺不大,但干净而且整洁,灯色溅了夕阳的余色,星子一样地洒在木质桌面上,略暗,但很有格调。
归海梦被美食诱惑,夹了鱼肉往自己嘴里送。
卓槐不怎么吃,好像在跟人发消息,偶尔抬头目光轻轻地落在她身上,像是吻。
“很忙吗?”
“没事。”卓槐摇摇头,“我妈有意让我接手她的事业,总挑些不轻不重的工作麻烦我。”
归海梦哦了一声,想起很久前有个男生跟她说“他家挺有钱的”,声音就低了下去,心情像块被揉捏的面团,不规则的时起时伏。
她不好开口了。
酸甜的番茄汁被煮得翻滚,裸露在外的白色鱼肉被熏成淳浓的红,筷子一戳肉质就松散开,鲜香萦绕鼻端。
归海梦专注筷下食物,没了鬼纠缠,她吃得很满足。
卓槐由她,倏忽拿手挡了她的侧脸。
归海梦猝不及防,以为他要跟她抢吃的,到嘴的肉转了个弯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