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礼惊讶。一个大半时间穿工作装,用鲨鱼夹吊狗之后,只?剩纯黑发圈这一样首饰的人?,竟然知道这么多?。
是真爱谢槐夏。
难怪有人?幸福得不知天高地厚,连她都敢使唤,还吆五喝六的,一会儿?嫌弃猫耳朵太秀气要换兔子?耳朵,一会儿?嫌粉白色太淡要换大红,字里行间的想上天。
谢安青说:“收拾好了?”
说话同时转动手腕,把发带拖回来?一截绕进?掌心。
细微的拉扯感从陈礼腕上经过,她视线收回,拎了一下被风吹得贴在腿上的裙子?:“好了。”
谢安青:“那上车吧,今天去外面混饭,路比较远。”
说完,谢安青两?手捏住刹车,看?向前方。
陈礼则是没太听懂所谓“上车”是上哪儿?,下意识看?向谢安青后座窄窄一段反射着霞光的不锈钢金属,离车座很近。对喜欢黏人?的谢槐夏来?说,这个距离应该刚刚好,一伸手就能抱住她小姨的t?腰,对陈礼这种大人?来?说,肩膀不用完全伸展就碰到了谢安青的脊背。
谢安青踩下脚踏又勾起,停在最能吃上力的高度问:“坐好了?”
陈礼手抓着后座,指间拎住一段可能钻进?车轮中的裙摆,说:“好了。”
下一秒,肩膀挨着的身体绷紧,微微前倾,裙摆扬起来?了。
谢安青说的路远其实就是出了她们组,往北拐一点。那边靠近麦田的地方盖了一栋独立于集体的新?房子?,主人?是陈礼第一天到东谢村时,去村部找谢安青开电表安装证明的年轻女人?。
今天她乔迁,请谢安青过来?吃饭。
陈礼沾谢安青的光,体会了一次坐在麦田边,看?夕阳沉眠于水的闲适惬意。
只?是可惜,她没带相机。
而美景,时刻在这个村子?发生?。
所以晚上去文化广场的时候,陈礼把备用电池全带上了,谢槐夏拉着她的衣服,把她拉弯腰到自?己嘴边,悄悄说:“阿姨,你记得多?给?我拍几张,我长得好看?。”
陈礼挑眉,瞥向从眼?尾经过的人?,心道,要论好不好看?来?拍,那她硬盘里应该全是另一个人?。
“行。”陈礼说。
说完就给?谢槐夏连拍五张大头贴,把她满意地送走。
之后带着自?己敏锐的触觉游走于人?声外,进?入人?群里,快速精准捕捉着那些珍贵又和谐的质朴瞬间。
“掰头”就两?场,一场老人?,一场小孩,只?持续半小时就彻底结束了。
陈礼疑惑接下来?做什么。
现在才八点。
谢槐夏说:“小姨给?我们放电影。”
这是谢安青任东谢村书记后提出来?的每周六在文化广场放一部电影,丰富枯燥单调的农村生?活,尤其是对留守老人?,留守小孩来?说,每周有个事可以盼着,寂寥感就没那么强烈了。
按理,这段时间应该已?经放了两?次,但都被天气原因打乱了。今天这场是临时补,为了延长秋收的喜悦。
陈礼靠坐在树下的折叠椅里,眸光随着大屏幕里的画面时明时暗。她的相机在腿上放着,食指来?回摩挲几次后,问坐在旁边地上的谢槐夏:“你小姨不喜欢拍照?”
谢槐夏:“是啊,小姨老说自?己拍照不好看?,但我趁她睡着的时候偷拍过,睫毛长长的,鼻子?高高的,嘴巴软软的,可好看?了。”
“阿姨,要不你给?我小姨拍几张?可能是我技术不好,我小姨才不喜欢拍。”谢槐夏忽然说。
陈礼摩挲在相机上的食指顿了一下,顺势滑下去握住,几秒后松开,说:“她也不喜欢我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