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蠡被恭维,立刻眉开眼笑,招着手说?:“快过来坐,最近很?忙吧,看着瘦了,气色也?没之前好。”
陈礼:“我们这行夏天是旺季,工作室预约多。”
师蠡:“一定注意休息,你?还年轻,真把身体熬坏了,以后有的是罪受。”
陈礼面上微笑,心里尖刀在割:“这是上个月偶然淘到的青釉水仙盆,提前祝您生日?快乐。”
管家?适时弓身在师蠡旁边,打开盒子给他看。
师蠡:“宋汝窑的真品,阿礼有心了。”
陈礼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八十大寿一辈子就一次,自然要有心。”
否则怎么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把自己儿子、孙子折在自己寿宴前后这个事实一直记到死那天。
师蠡让管家?把东西收好,和陈礼闲聊了一会儿,拍摄开始。
师蠡前半生穷苦,后半生,儿子一夜暴富,沾了他的光,开始报复式的收集古玩,品茶参禅,好让自己看起来足够高雅有品,实则根本?没有丢掉骨子里的狭隘,拍照一定要拍出大家?长的掌控欲和威严感。
陈礼看破不说?破,从三点一直拍到六点结束,借口工作室有事,拒绝了同进?晚餐的提议,收拾好东西往出走。
“阿礼。”师茂典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叫住陈礼。
陈礼回头:“嗯?”
师茂典走出来,压着声音,一脸的惋惜:“快到你?父母忌日?了吧。”
突然开始的话题,如同一个接天的巨浪将陈礼瞬间吞没,她被入骨的冰冷裹挟。
师茂典说?:“可怜他们英年早逝留下孤苦无依的你?,整整十八年了,还好都熬过来了。别?难过,事事往前看。”
师茂典语重心长,说?话时和慈爱的长辈一样拍着陈礼的肩膀。
陈礼陷在无边黑暗里,有一秒几乎控制不住表情:“知道了,多谢典叔关心。”
师茂典点点头:“去吧,晚高峰路况差,开车注意安全?。”
陈礼和谢安青同款,但没有兔子的鞋踩在圆润的鹅卵石上,每一脚都仿佛硌磨在她骨缝里,磨出粉末,鼓胀她的关节,让她变得僵硬、疼痛,快要被撑破,留给师茂典的背影却笔直平稳,干净利索。她坐上车,掉头离开,走出很?远才忽然发现空调没开,车里闷热到让她窒息。她一脚刹车踩到底,停在别?墅区清幽安静的路边。
恨在车厢里爆发出尖锐的轰鸣。
陈礼把空调温度调到最低,风速调到最大,抖着手给自己点了根烟,深吸入肺。
短暂的眩晕感让她平静,过后变本?加厉。
她一连抽了四?根。
再想去拿的时候,随手扔在杯架里的手机猝不及防亮了,谢安青的微信显示在屏幕上。
【礼姐,我帮人抓刺猬,被扎手了。】
【图片】
风卷残涌的恨意陡然平息。
陈礼快速捏了一下烟盒,象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养身体一样,把烟扔到后排够不到的地方,转而拿起手机。
照片是谢安青的右手,白?白?净净,指尖粉红,手心里蜷着一只浑身防备的小刺猬。
看起来把人惹得不清,难怪被扎。
陈礼绷直的嘴角一动,笑出声,她飞快地点开键盘打字。
【小谢书记的业务又拓宽了。】
昨天帮人处理房檐下的马蜂窝,胳膊被蛰了个大包,谢安青觉得太疼,又不敢挠,就拿谢槐夏的彩笔画在包上画了头蒜被马蜂蛰了可以抹蒜缓解疼痛;
前天谢槐夏要吃鱼,谢安青来不及上街买,就趁着饭点没人,翻墙出去河里捞,结果脚下一滑,摔了个屁股蹲,头上顶着半颗蒲公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