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滴落,他什么都没有碰到。

许鸢坐上了裴霁言的车子,将那夜的暴雨,过往的一切,抛在了身后。

这些年,她隐姓埋名生活在花枝镇,靠一间蛋糕店维持生计。

除了“徐缘”这个身份外,裴霁言一切的帮助和示好,都被她礼貌地回绝了。

心如槁木,她无法再去爱人,又或者坦然地接受别人的爱意。

裴霁言还有很长很好的一生,不该再和她继续纠缠在这团令人窒息的泥沼里。

一年前,裴霁言最后来过一次花枝镇。

夏夜月色如水,他将车开到无人的山腰。

敞篷车的车顶打开,两人看了半宿的月亮。

静夜无声,直到那轮镰刀月要沉落于山涧,裴霁言才开口:“你心里还有他,对吗?”

许鸢静了很久,答非所问:“我是恨他。”

“恨与爱,并不是完全对立的东西,付诸了爱意,才会产生怨恨。”

裴霁言眼神温柔得叫人心碎:“为什么那样恶劣的一个人,会令你记到现在?”

许鸢也不明白。

不论爱恨,谢斯止确实在她灵魂上烙了永生难以褪去的印记。

像只披了斗篷的梦魇,平时无法看见。

但只要掀开一角,斗篷之下的噩梦就会失去束缚,翻涌着将她团团裹住。

就如同此刻。

小镇的日暮里,钟声敲响。

生日宴开场,名利场的大人暂停交谈,围着蛋糕给李子豪送上生日祝福

许鸢站在人群之外,乱跑的小孩不当心撞到了她,手里的果汁浇了她一身。

客厅中,谢斯止起身,他双手插着西裤的口袋,穿过人群,走了出来。

五年似乎没有改变什么。

他仍喜欢穿着年少时的黑衬衫,神情倦怠而散漫,眼眸里也依然蕴着让人看不透的底色。

只是他的五官深邃,褪去了浅显的稚气,比起当年清瘦的少年,多了几分成熟与凌厉。

生日快乐歌的前调响起。

黎茵瞳跟在他身后。

这破落镇子无趣得紧,小孩的生日宴更是无聊。

要不是谢斯止,她才不会放下架子来参加这种无趣的宴会。

因为谢氏掌权人的到来,镇上“大人物”都来赴宴。

可谢斯止看上去对宴会兴趣寥寥,对小孩子更是没有耐心,黎茵瞳不明白,他要去哪里。

当谢斯止停下脚步,站到许鸢面前时,气氛倏然安静了下来。

许鸢蜷起指尖,从那手脚僵硬的状态里回过神来。

人群攒动,暮色交错。

宾客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视线在许鸢与黎茵瞳的身上来回游移。

黎茵瞳愕然。

人群之中,只有谢斯止最为平静,他捏起许鸢的手腕,用纸巾,慢条斯理擦拭她手背上的果汁:“怎么这样不小心?”

他语气熟络,仿佛这五年的光阴与爱恨不曾存在过。

小孩撞到许鸢后直接跑掉了。

此刻,谢斯止开口,父母不能装作没有看到,把小孩揪到许鸢面前:“快道歉!”

小孩不情不愿地说了句对不起。

黎茵瞳问:“你们认识?”

谢斯止弯起削薄的唇:“很久没有见面了,是吧?嫂子。”

这称呼勾起了许鸢深藏的记忆。

从前床上,他喜欢在她耳边呢喃这个称呼,喜欢看她因此而流露出的羞耻神情。

每每他这样喊,许鸢的脖颈都会染上一层粉红,产生一种背德的错觉。

但此刻,再次听到这两个字,只让她觉得像是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