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门时,江望津靠在榻边,神色有些恹恹。

昨日他饮酒便醉了过去,桌上的东西还未来得及收拾,隐约还有一股酒气在房中萦绕。

“世子。”容舒刚进去就觉出不对。

江望津亦没料到他会来,见后者目光落到桌上,不禁闭了闭眼。

“容舒。”江望津唤他,桃花眸微微睁开,清润的眸底将人直视着,嗓音温和:“不要告诉赵叔。”

被这样一双眸子盯视,容舒顿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这日后,容舒明显感觉到主子更为重视他了。

有时沈少将军亦或者施公子相约,他也能跟去,同燕来一左一右站在主子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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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及冠袭爵后,江望津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去上朝,期间不少次与长兄的马车擦肩而过,但都什么话也没说。

这日庆天节,江望津早早便要乘坐马车入宫。

林三架着马停到府门前,倏然就看到蹲在府门外,对着一辆马车抓耳挠腮的杜建。

这个是大公子身边的人。

双方打了个照面,杜建礼貌地同他点点头,继续对着马车皱眉。

林三望去,便见那马车的车轮似乎缺了一角,看样子是没法用了。

很快,江望津也从府中走出,身后跟着容舒,燕来则留在府内看守院子后者的心性如孩童,江望津从不让对方跟着出去办事,只把人放在府里安安稳稳地待着。

好在燕来最是听话,对江望津的话从来都不多问亦不反驳。

江望津刚出来就看到急得满头大汗的杜建,视线扫向马车。

察觉到他的目光,杜建立时躬身一礼,“侯爷。”

“长兄……可是要入宫?”江望津忽而问了一句。

按照以往自己所知,对方向来事忙,他这么早入宫也是因为七殿下相邀,只是不知长兄如何。

车轮坏了,怕是还得修过再用。

杜建闻言登时大喜,“是!”

江望津眼睫微低,“嗯。”

片刻后,江南萧大步走出府中,一眼便瞧见站在府外的杜建。两辆马车并排放着,一辆通体漆黑,一辆墨绿。

杜建正站在墨绿色的马车前方,林三和坐在车板上的容舒同时也向他行礼。

“主子,马车坏了,所以……”杜建挪上前道。

江南萧看他一眼,视线继而落向马车。

车内,江望津阖目靠在车壁上。最近七殿下忙于政务,昨日夜里他查阅了不少典籍,兴许有帮得上忙的地方,既答应要辅佐对方,江望津就会全力做到最好。

只是夜间风凉,他吹得有些头疼。

江望津能感觉出来,自己这身体似乎越来越差,三天两头就要病上一回。

长兄不知何时过来,安静无人的车厢令他紧蹙的眉心缓缓放松了些许。不多时,江望津感到一股倦意袭来,他往后微微靠谱,身子却不知不觉往边上倾斜。

就在江望津准备睁开眼睛坐直一些时,倏尔一阵凉爽的风从撩开的车帘外灌入,继而是一股清冽的气息。

莫名让人想到冬日的第一捧雪,纯粹而干净的味道,令他情不自禁想要多闻一下,同时又无端觉得有点熟悉。

下一刻,他的肩膀被人轻轻抵住。

江望津没能栽倒下去,纤长浓密的睫羽颤了颤,而后一点点睁开了眸子,蓦然便映入了一双狭长深黑的凤眸中。

四目相对。

江望津看着这双眼睛怔怔出神。

江南萧低眼,末了收回手坐到他对面,姿态冷淡疏离。

“长兄。”江望津缓声开口道。

“嗯。”江南萧淡淡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