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掉时,梁颀听到门外传来窸窣的动静,他没有关门,顺着动静抬眼望过去,看见蒋济维正提着吊瓶看着屏幕。
梁颀有些好笑地问:“他们就让你这样随便走来走去?”
蒋济维走过来靠着他坐下:“我说去上厕所。”
说是上厕所却这么久还没回去,恐怕常远他们早就识破这个拙劣的借口,还没有人来找,就意味着他们都在纵容蒋少爷这样近乎任性的行为。
梁颀去旁边的杂物间找了个衣架将吊瓶挂上去,检查好这个角度不会造成任何输液的副作用之后,梁颀才又坐回去。刚一坐下,蒋济维就凑过来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梁颀分神看了一眼蒋济维插着输液管的手,索性将那只手放在自己的手心,免得蒋济维又继续乱动。
他们靠在一起安静地看电影,放到拳击手的弟弟开始哼唱一首歌时,蒋济维突然问道:“为什么她从来没有k.o.过对手,却还是十年如一日地打拳。”
梁颀想了想说:“可能她只是享受出拳的感觉。”
这一会蒋济维要沉默得更久,随即他说:“或许她也是这样。”
即使再怎么刻意回避,事情已经发生,这是绕不开的话题。他们都明白,这个她不再是电影里的拳击手,而是那个已经在片场跑了两年龙套,因为机缘巧合终于获得女二号角色的女生。
梁颀想他还是很难静下心来看完这部电影,他垂眼看着自己的手说道:“之前看到有人说其实生活就是一桩史诗,史诗英雄的伟大之处就是在于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对抗对生活的不甘。在普通人身上,这个方式可以是打拳,可以是演戏,也可以是拍戏。对于余又衫来说,演戏这个方式对她来说幻灭得太彻底了。”
蒋济维说:“这是不是你和余又衫之间的不同?你知道生活是不会被改变的,所以电影没有得奖你也不会太失望。”
梁颀笑了笑说:“因为英雄只存在极少数。”
蒋济维想起梁颀有一次和他聊电影,说起没看过的电影,蒋济维总是提不起精神。面对蒋济维的心不在焉,梁颀坚持说台湾电影他最喜欢《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其中有一句台词他尤其喜欢,女孩对男孩说:“我就和这个世界一样,这个世界是不会变的”。原来梁颀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些改变了的和无法改变的东西都是生活规则的一部分,从来不由人为决定。不抱希望事情总是会顺利一些,所以梁颀可以一直将写剧本和拍戏这两件事给坚持下去。
在梁颀因为拍戏没有接通电话的那个早上,蒋济维心中闪过一丝幽微的想法:如果梁颀这一部电影也失败,也许他就可以老老实实地从美国回来,接受梁舸给他所有的安排。而他和蒋济维也可以复刻七月的旧金山,享受一段没有距离的健康恋爱。
蒋济维并不为这个充满着苔藓气息的想法可耻,因为很快他发现事实上他比梁颀要更不希望这部电影会接着失败。蒋济维想到梁颀站在片场时的样子,如果可以,他希望梁颀能够长久地站在那里,十年,二十年,直到他年迈到再也拍不动了为止。
想到这,蒋济维终于肯扭头专注地看着他,带着看一眼便会少一眼的珍重,近乎梦呓般地将心里话脱口而出:“片场的你和生活中的你,我搞不清楚我更喜欢哪个你。”
这句话放在这里不算个好兆头,梁颀没有出声,等待着蒋济维下一句话。
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蒋济维又问:“如果你拍的电影一直不会得奖,一直卖不出去,到了最后再也没钱拍下一部了,那个时候你会从美国回来吗?”
梁颀没有思考太久便说:“不会。”
“余又衫在我去看望她的那一晚和我说,我要明白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听了梁颀的话,蒋济维点点头说,“我其实想得很明白,我只想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