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有光,连月光也没有,平整的地毯像一张无形的网,往走廊另一头无尽延伸,只等猎物自己踩上来。

黑暗里楚然无声垂眸,始终藏在口袋里的手微微用力。不知站了多久,大概快到半根烟的时间,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慢慢转身,一步步朝陆行舟的房间走去。

这样愚蠢又无用的行为只会大大增加被抓到的风险,楚然知道,但他就是抵抗不了。

推开门,扑面而来是一股没来得及散去的烟味。

他微微皱了皱眉。

那张实木宽桌近在眼前,掌心攥得发烫的东西终于到了该拿出来的时候,可他还是站在地毯上一动也不动,像被谁施了定身咒,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格外贪恋这一刻的空气。

曾经他也是这个房间的常客,有一个人以强迫他睡在这个房间为乐,那面窗曾经见证过一场最荒唐的求婚和一次最短暂的快乐。现在是时候为一切划上句号了,就像自己在纸上写的那样,当断则断,与其纠缠不休不如另觅良缘。

楚然走到当时接受袖扣的那张桌,打算将他们之间所谓的信物原样奉还。谁知手刚从口袋里拿出来,外面就隐约传来电梯的响声,紧接着门缝下感应灯光越来越强,谈笑声越来越清晰

有人来了!

他心脏猛得一跳,即刻闪身躲进阳台角落,利用窗帘死角将自己的身体挡住。

五秒钟后房门倏开,灯光啪一下亮起。

“江小姐,请进。”

是陆行舟的声音。

楚然身体微抖,呼吸都有一瞬间的停滞,全身血液先是急速涌进心腔,然后又被猛烈跳动的心脏用力挤压向四肢百骸,神经缺氧般发颤。

“这就是你的房间?”

说话的似乎是位年轻女性,嗓音很柔,带三分醉意,“跟我想象的很不一样啊。”

陆行舟淡笑:“哪里不一样。”

“我还以为你的房间跟你这个人一样冷冰冰的难接近,没想到居然是简洁温馨风格。”

“江小姐这是在批评我。”

交谈间两人走进,女方似乎有些踉跄,陆行舟扶了她一把,手就没有再松开。窗帘上慢慢映出两个相依偎的轮廓。

“小心。”

皮鞋和高跟鞋踩地的声音一时纷乱,钻进楚然的耳朵里针扎一样。他薄瘦的脊背紧紧贴着冰凉的墙,脸颊下意识侧向远离房间的那一边,眼睫慢慢阖上,嘴唇抿得发白。

“我这人不能沾酒的,一沾就出洋相,你别笑话我。”声音又带上了丝绸一样柔滑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