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关着很多人,走道两侧有燃着火焰的柱子照明,火光幽冷,像狰狞的眼睛。

每个牢房门口都有一个守卫,岿然不动地站着,一身黑衣在昏暗的光线里几乎隐形,唯有腰间长剑反射着刺眼的寒光。

见到卫京檀,这些人纷纷低下头,等卫京檀走过,又如同石像一般冷漠。

姜齐听见轮椅的声音从最里侧的牢房里走出来,“世子,世子妃。这人嘴挺硬,不过现在都招了。”

他脸颊和手上都沾着血,一边掏出帕子擦拭手指,一边笑,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完全看不出刚刚给人用了酷刑。

牢房里,那人穿着一身红衣,两只胳膊被铁链高高吊起,身体如烂泥般往下坠,浑身上下皮开肉绽,没有一处好地方。

等容钰靠近了再看,那哪里是红衣,分明是血衣!

姜齐走过去,一脚踹在那不成人样的死狗身上,笑嘻嘻道:“刘二脸,你有福啦,抬头看看谁来了。”

那人似乎恐惧极了姜齐,一听见姜齐的笑声就发抖,颤巍巍抬起头,蓬乱的头发里露出一张布满血污的脸,但依然能看见一条狰狞的疤痕从额头延伸至下巴,就像用刀把一张脸生生劈开两半。

这张脸容钰梦见过许多次,每一次看见必定伴随着砍刀落下,带来深入骨髓的剧痛。

他的呼吸登时急促起来,体内的血液一瞬间都冻住了,下巴绷得紧紧的,双腿颤抖,像是在抑制难以忍受的痛苦。

一双有力的手握住容钰双肩,坚定温暖的热度透过布料传到容钰体内,让他冰凉的血液重新流动。

容钰抬头看了卫京檀一眼,卫京檀狭长的双眸在昏暗中亮得惊人,蕴含着令他安定的力量。

容钰喘了口气,重新看向刘二脸,涩声道:“还记得我吗?”

刘二脸本来叫刘二连,后来让人砍了一刀,大难不死,脸上却留下可怕的伤疤,一张脸像两张脸,就被起了诨名,叫刘二脸。

刘二脸被打得疼痛万分,但不知道姜齐给他喂了什么东西,意识倒是尤为清醒和亢奋,连痛感都加深数倍。

他眯眼看着面前的贵气逼人的少年,目光从他过于姝丽的面容上掠过,最后落在他残废的双腿上。

紧接着浑身一震,难以置信道:“你是当初容家的那个孩子!”

容钰没有说话。

刘二脸哭喊道:“容少爷,容少爷,您饶了我吧,都是别人指使我干的!”

“谁指使你的。”容钰冷声问。

“是白立山!住柳叶巷子的白立山!”这些事情已经在姜齐的酷刑下招过一次,因此再说一遍十分顺畅,怕容钰找不到白立山,刘二脸甚至补充了一点别的,“就是你们容家的那个扶正的小妾,白夫人的兄长!”

容钰微微眯起眼睛,“你认识白夫人。”

“认识认识!”刘二脸忙不迭点头,牵动着胳膊上缠绕的铁链,哗哗作响。

“那、那件事之后,官府的人查案,我才知道我杀的是容侍郎的夫人,很多人抓我,连扬州那边也有人查我,我到处东躲西藏,后来知道容家多了个白夫人,就知道他们是一伙儿的,我用此事威胁白夫人,让她给了我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