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昏暗,窗子上罩着厚厚的窗帘,透不进半点光线。只有床头燃着一支红烛,散发着一豆幽幽火光,衬得屋里有点渗人。

容钰蹙了下眉,飘到床前,卫京檀就在床边坐着,瘦削的脊背微微弯下,垂着眼皮,狭长的眸藏进密密匝匝的暗影里,连呼吸声都微不可查。

屋里两个活人,却如棺材一般阴森冷寂。

容钰绕过卫京檀,看向床上的人,这一眼,他便呼吸一窒,只因床上这人和他一模一样,而他如今是魂体状态,这样飘在身体上空,还真有点灵魂出窍的悚然之感。

不过他知道,这人不是他,而是原主那两只紧闭的眼皮上横亘着一条细细的疤痕。

容钰想起之前在船上做过的那个梦,梦里他被卫京檀剜去了眼睛。难道说这两个梦有什么联系吗?莫非还是连着的?

他微微凑近一点,端详那道疤。

忽然一股巨大的吸力从身体上爆发,容钰眼前一黑,被猛然吸入进去。再睁眼时,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茫然无措地左右晃着脑袋。

下一瞬,他的手腕就被人捏住,卫京檀颤抖的声音响起,“钰儿,你醒了?”

容钰看不见,只能循着声音望向来源,试探问道:“离晦?”

“是我,我是离晦!”卫京檀声线颤抖低哑,又透着难掩的喜悦,“你终于醒了,钰儿,我等了你好久。”

“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等到你了。”他神经质地念叨着,双臂如铁钳一般紧紧箍住容钰,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容钰融进骨血里,再也不分离。

容钰有点懵,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钻进这具身体里来了,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不会困在这里吧,他家里可还有个卫京檀呢,要是回不去,那只狗可要疯了。

容钰挣扎了两下,“疼,你轻点。”

他的嗓音沙哑,喉咙如同吞了砂砾般干涩灼烧,“有水吗?”

“有,有!”卫京檀下意识往桌子上看,却见上面空空如也,险些忘了,钰儿这些天一直都是不吃不喝的状态,偏殿里自然是什么都没准备的。

他捂住容钰的耳朵,冲外面大喊,“来人,奉茶!”

不一会儿,宫女踩着凌乱的脚步声从外面跑进来,战战兢兢送上一壶茶,罢了还朝床上看,正好撞进卫京檀阴冷的视线中,吓得一哆嗦,忙低着头退出去了。

卫京檀没放在心上,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钰儿。他仔细地给容钰喂水,容钰太渴了,咕嘟咕嘟喝了五杯才停下,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下一瞬,有温凉柔软的物体贴上他的唇瓣。

意识到是卫京檀在亲吻他时,容钰下意识想躲开,可他刚要偏头,就被男人手掌扣住后脑,再也动弹不得。

卫京檀的吻很轻,像是怕碰碎了他,一开始只是嘴唇贴着触碰,然后舌尖小心翼翼地舔舐他的唇缝,温柔地嘬吸他的下唇。

过了很久,男人的舌头才伸进来,缠着他的舌头吸吮动作。

容钰的手抵在卫京檀胸口,用力想要把人推开,却蓦地感受到有什么冰凉的液体落在他脸上,一滴、两滴……顺着唇缝滑进他的口中,像一场潮湿的、咸涩的雨。

卫京檀嘴唇颤抖,“钰儿,别推开我,别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