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逡巡的视线阴冷,仿若架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刀。小厮想起从前三公子那些“丰功伟绩”,心中生起悔意,早知道和三公子沾边的差事就是虎穴龙潭,偏这阵子三公子和善许多,他便猪油蒙了心,贪图白夫人的好处,听从授意来刁难客人。

小厮越想越害怕,偏偏容钰什么也不说,刀尖时时刻刻悬在头顶,心脏被吊着,没有一刻落到实处。

他咽了咽口水,一张口嗓音颤抖,“三、三公子,有何吩咐?”

这时墨书端着茶壶进来,倒了两杯热茶分别放在杨淮瑾和杨淮烨面前,“淮瑾少爷、淮烨少爷,请用茶。”

杨淮烨倚在椅子上,吹了吹茶杯上的热气,慢悠悠道:“看来贵府上的炉子修好了,不亏是侍郎家,真快。”

闻言,杨淮瑾扭头轻瞪了一下杨淮烨,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杨淮烨挑了挑眉,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笑笑。

方才那小厮将他二人引至前厅,轻蔑地丢下一句,“炉子坏了,没法烧水泡茶,还请客人担待。”

然后便将他们冷落在这里,好似他们是上门打秋风的,那嘴脸不可谓不可恶,杨淮烨逮到机会又怎会轻饶得了他。

果不其然,杨淮烨话音刚落,那小厮便觉头顶的视线更加冰冷,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回、回三公子,炉子确实、确实坏了。”

可能他自己也觉得这理由太荒谬,说话时底气不足,字不成句,还没等说完,头顶便传来一声轻笑。

那笑声轻飘飘的,如清泉流过玉石,十分好听,却透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好啊,既然炉子坏了,那便请你亲手修一修罢。墨书,将厨房那烧水的火炉抬过来。”

不多时,墨书便叫人抬过来一个红泥小火炉,炉里火烧得正旺,把周遭的空气都烘烤得微微扭曲。

小火炉正正放在小厮面前。

小厮瞧着那通红的火焰,浑身抖若筛糠,求饶道:“三公子……”

“修。”容钰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冷冷吐出一个字。

小厮惶然地抬头,对上容钰满面森寒,杨淮烨则翘着二郎腿,姿态懒散,一副看戏的 模样。而看上去脾气最好的杨淮瑾抿着茶,神色淡漠。

杨淮瑾身上固然有读书人的温和良善,但好歹也是高门深宅里走出来的,人情世故并非一窍不通。知晓今日这一出戏并非是下人懈怠,而是背后的主人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

联想到这容府里还有一位白夫人,便知这其中弯弯绕绕,故而冷着脸静观其变。

小厮见无人替他求情,脸上血色褪尽,颤巍巍伸着手到那炉子上,被火舌燎了一下,瑟缩着收回手,痛哭流涕地磕头,“三公子饶命,求三公子饶命,都是白”

“哎呦,这是怎么了?”

门外传来一道女声打断小厮的话,门帘掀开,白氏扭着腰走进来,看向杨淮瑾和杨淮烨,眼底不着痕迹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这两兄弟这般仪表堂堂,气度不凡。

白氏笑吟吟道:“这就是杨家的两位公子吧,真是一表人才。”

兄弟二人点了点头,却没有多寒暄的意思,对这位在姑母去世后便扶正上位的继夫人可没有半点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