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得起!”
“您就是我们的青天!”
百姓们激动地高喊,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人群里挤出一个姑娘去。
那姑娘还是个熟人,正是当初冒死几次敲鸣冤鼓报案的小翠。
她穿一身素白的衣裳,手里高举着一张巨大的明黄色的伞,上面用红绸装饰,墨笔书写,签满了扬州商贾和百姓们的姓名。
“大人,您为扬州做的事,我们都知道了。这把万民伞是大伙的心意,希望有朝一日,您还能回来做我们的父母官。”
宋梓谦目光有些发怔,双手将万民伞接过。这万民伞不是很沉,可在他手里却重若千钧,险些压垮他的脊背。
当年他还是个寒窗苦读的学子时,曾立誓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定要大展宏图,做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后来他被迫迎娶公主,与入阁拜相的通天坦途擦肩而过,到扬州做了个名不副实的知州,成了三皇子的傀儡和工具。
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时刻,他怨恨、愤怒、颓废,甚至麻木,他觉得自己这一生都注定失败。
可如今手握着这把沉重的万民伞,他才发现,命运兜兜转转,竟又将曾经的志向与抱负送回他手里。
纵然此去京都九死一生,但他已经此生无憾。
宋梓谦抿着苍白的唇,喉结滚动,许久才发出沙哑的嗓音,“宋某,谢过诸位。”
他闭了闭眼,将万民伞递给身旁的侍卫,转身上了车。
烈日阳光之下,他瘦削的背影一如当年打马游街的状元郎,笔直、坚韧,无所畏惧。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始终在他心里,从未消失。
小翠跪地磕头,朗声高喊,“恭送宋青天,一路珍重!”
百姓们亦跪地相送,皆高声呼喊,“恭送宋青天,一路珍重!”
马车终于得以缓缓行驶,而身后的呼声仍然绵延不绝,如滚滚惊雷回荡在扬州澄净的天地之间。
路通了,墨书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爬上马车,把他刚才的所见所得讲给容钰听,一边说还一边抽噎,“太感动了,宋大人真是个好官。”
容钰让他哭得烦躁,脑中却也飞快思虑着这件事。
宋梓谦那晚做的事的确称得上惊世骇俗,即便太子不曾下令封锁消息,真正知情的人也不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往外传。
就连容钰自己,个中细节也是卫京檀来告诉他,他才知晓一二。
那百姓们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显然是有人故意把消息传出去的。知情的人一共三方,三皇子、太子和卫京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