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行云兀自闭目苦思冥想,可想着想着他却突然觉得自己在这儿殚精竭虑得好像个笑柄。他凭什么自作多情地认为明月卿一定会来找他?说不定对方压根儿就不会发现自己悄悄走了。
甚至依着明月卿的真实性子,就算发现了多半也并不会声张,更不可能寻找,他大概只会暗喜自己的识相离开并默默祈祷着自己能在离去的路途中死于非命,好从此还他一个清静吧。
封行云自嘲地垂眸苦笑。
“你笑什么呢?”薛灵羽的心思一直系在封行云身上,此时见对方笑了,他也不禁翘起嘴角,欣然搭讪道。
“没什么。”封行云敛下笑容,轻轻摇了摇头,他望向窗外,经过一夜的飞驰,东方的地平线上已隐隐升起一轮红日,万丈金芒穿云破雾,将天际映成了一片壮丽的火海,“我们到哪儿了?”
薛灵羽闻言扒着窗户探身往外一瞧:“出发时你没说去哪里,马车便一直沿北行驶,现在好像快到京城了。”
“那我们就在京城停下吧,正好我还从没去过皇都。”
下了马车,二人发现天色已然大亮,封行云提议先找个地方住下休整,于是他俩便向着目之所及的一家客栈出发了。
因着此前自己的衣物遭薛灵羽暴力撕毁,无法再穿,离去时封行云便只能勉强套了件对方的袍子蔽体。
他平日惯穿些低调黯淡的颜色,可薛灵羽却跟他走了截然不同的另个极端。
薛灵羽的衣服没哪一件不够鲜艳惹眼,封行云只觉穿在自己身上十足的不伦不类。且对方身形要比他瘦窄些,对薛灵羽而言还算宽大的衣袍,穿在他身上就显得有些紧巴。尤其是胸膛的部位,简直勒得他喘气都嫌难受。
一路上封行云看到有不少人都斜眼偷偷打量着自己,旁人的视线令他难得感到了些许不自在。
一段路走得比一生还要漫长,好不容易迈进客栈,封行云才总算微微松却了口气。
皇都像是个大号的销金窟,即使随便一家客栈也是雕梁画栋,飞阁流丹。金丝楠木的牌匾高悬在朱漆大门上,脚踩的地面更是用汉白玉铺就而成,琉璃灯盏长明不灭与金漆点翠的玉瑾屏交相辉映。
光是看内里的装潢也知道若想在这家客栈住上一也定会花费不少,封行云正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换一家,一旁的薛灵羽已驾轻就熟地大步上前,冲着迎上来对自己谄媚微笑的小二习惯性颐指气使道:
“一间天字壹号房。饭菜送到房间来。”
“好嘞这位爷!您这边儿请”见是贵客临门,店小二连忙点头哈腰地引着薛灵羽往楼上走。
封行云见此也不得不认命地叹口气,他挥手招呼了另一名跑堂,道:“小二,你们这儿有柴房或者通铺吗?有的话给我开一间。”
跑堂的面露难色,似乎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倒是已经上了半截楼梯的薛灵羽回身望向封行云,眨着清澈到有些愚蠢的漂亮大眼睛,不解地歪头询问:“柴房和通铺是什么?”
不待封行云回答,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店小二就已抢先为其解惑:“爷,您有所不知,这通铺便是在房间里摆上一张大床,十来个人一同挤在上头睡。而柴房就是堆放杂物的地方,阴冷狭小,一般不住人。”
薛灵羽话才听了一半,就已被想象中的恶劣住宿环境吓得白了脸,他眉头紧皱,异常认真斩钉截铁地对封行云说:
“封行云,我不能住那种地方的!如果旁边有人或者床板太硬,我都会睡不着,而且如果睡觉的房间不通风的话,我第二天身上会起红疹子的!”
封行云闻言奇怪地抬头瞥了薛灵羽一眼,心想他自己问自己的,又没逼薛灵羽跟着一起住,他在那儿瞎起什么哄?
因而封行云有些郁闷地回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