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方才他独自一人能够触碰无阻的阴画,在他二人靠近时却爆发出一股极强的推力,直将两人弹出数尺外!

岛屿是从中间塌陷的,就在封行云因不甘尝试而耽误的这段时间内,那巨大的裂痕已经从岛中心蔓延至他们身后,形成了一处退无可退的断崖,连远处的海水也肉眼可见地缩了一大圈。

封行云站起身还不死心地想要抱着薛灵羽再试一次,可薛灵羽却皱眉大声打断了他:

“别傻了封行云,没有时间了!我不值得你以命相救,更何况你已经救过我一次了。你走吧……就当我还你。”

言罢,薛灵羽的目光依旧死死钉在了封行云脸上,不肯偏移分毫。只不过封行云却一直沉默不语地低着头,让他看不清表情。

身后,是山体石块陷落的声音,足过了好几息,封行云才终于重新抬起了头。这次他并没选择继续做无用功,而是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果断丢下薛灵羽,独自朝阴画跑去!

在他背后,薛灵羽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决然离去的无情背影,妩媚艳丽的巴掌小脸泫然欲泣,他的双眼虽弥漫有哀伤与痛苦,却更多是一种早已料到的麻木冰冷。

他缓缓仰天闭上眼,等到大地的裂缝几乎快裂延至身下,才终于缓缓睁开双眸,将一手抚上自己的皮革护腕,而就在薛灵羽睁眼看清的瞬间,他看见了自己此前如何也预料不到的一幕--

只见封行云一把扯下空中阴画,随后右手发力猛然一掷,竟将那好不容易得来的阵眼复又扔回了海里!

这下,饶是薛灵羽也脸色剧变:“封行云你疯了吗,你在干什么?!”

可封行云却好像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方才正做了件怎样自取灭亡的事,他眉目含笑重新跑回薛灵羽身边,丝毫不理会对方的怒斥,便一把将其打横抱起。

薛灵羽刚刚腾空,方才坐着的地面便陡然断裂,封行云一刻不停地抱着他向前飞奔,似在被身后不断坠裂的大地追着跑。可他却面无惧色,反倒疯了一样地飞扬大笑着:“薛灵羽,你刚刚不是说这幻境的海面就是一幅画卷吗,那你敢不敢陪我赌一把!”

话音刚落,他便已抱着薛灵羽跑到了崖边,此时封行云因激烈的运动与紧张的情绪而有些气喘,胸膛更是起伏,逆行的水滴打湿了他的发梢与轮廓。他并不看怀中的薛灵羽,而是双眸蕴着笑意,目光坚定地望着升腾的大海,轻松道:

“你要是怕高的话,就把眼睛闭上。”

耳边响起赫赫风声,薛灵羽还来不及反应便感觉一阵强烈的失重感向自己袭来,大颗大颗的水滴拍打在他脸上,下坠的瞬间,薛灵羽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比此前任何时候都要更快更重,他看不见崩陷的世界也看不见逆流的海水,在一片失序的心跳中,他满眼都是封行云含笑的侧脸。

“卿儿,卿儿,我的好卿儿--”封行云虽半死不活地躺在回程的马车上,却仍有精神涎皮赖脸地纠缠明月卿,“别生我的气嘛,你看我这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封行云此言实在有失偏颇。

昨日,在他胆大妄为地抱着薛灵羽硬闯画境时,若非白绫接得及时,只怕他跟薛灵羽都得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然而即便如此,肉体凡胎的封行云也仍是险些丢去半条命,不是明月卿拿仙药灵草吊着的话,他恐怕现在都还昏迷不醒着。

倒是身为半神之后的薛灵羽却并无大碍。虽然他在阴画中伤得要比封行云重许多,可一出画境他右腿的伤便火速复原好转,到第二日时原本深可见骨的狰狞创口已只剩一道淡粉色的伤痕。

“卿儿,别不理我,你不同我说话我这心就疼得紧,不信你摸摸--”封行云嬉皮笑脸地抓着明月卿的手试图让自己胸上揉,可这以往百试百灵的法子如今却不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