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教他?
少年把话筒搁在耳边,看了眼球赛比分,又看了眼座机,闷闷地继续往后讲。
“这次是我来住你房间,就算要打分,不应该是你挑剔我?”
“但你是前辈,他们都比我年纪大。”苏沉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蒋麓愣了下,起身坐直,把电视关了。
“听着,”他的口吻变得有些陌生:“不是每个大人都是好人。”
“这里是剧组,不是学校,这里没有学校那么干净。”
“大部分人看在你是主演的份上,都会好好做个人,但你不能对每个人都毫无防备,还把他们全都当回事。”
“只要是人,不管是老人,是看起来很温柔的姐姐,当你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们就有可能利用你。”
苏沉本来以为这个电话会很快结束,现在坐在旁边听着,静静地不多插嘴。
蒋麓从来不习惯他的这种驯服。
他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讲得不够清楚。
“假如我要来你的房间住,你该顾虑我会不会乱动你的东西,偷拍你难看的照片,半夜放摇滚吵死人,抽烟抽的满屋子都是臭味甚至引发火灾……”
“你是有权利拒绝的,懂吗?”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会儿。
蒋麓伸手按住额头。
“你不会,”电话里清澈的声音带着笑意:“其他人也许吧,但是蒋麓哥不会。”
少年重新陷回沙发里,随手抄了个枕头闷住自己。
“挂了。”
“晚点见。”小孩礼貌道:“谢谢。”
“……”
白讲了。
当天晚上,蒋麓简单收拾了一下去他的套间住,整个酒店都吵吵嚷嚷了一整晚,凌晨三点拍完夜戏回来,好像还有人拖着一推车的乐器在往里进。
苏沉本来以为他们会有很多交流,但其实蒋麓进了客厅对面的隔间以后就没有再出来过。
他关了门,把声音都关在外面,像是不存在一样。
是非常冷漠且安静的房客,就差拿个蜡笔在门上写,我就是过来睡两天,忙完就走。
第二天下午,苏沉原本还拿出了大富翁和飞行棋,他看着紧闭的门站了一会儿,又放了回去。
几个棋盒连塑料纸上的价格标签都没有撕掉。
他太内向了,不会去加入走廊另一端小演员们吵吵嚷嚷的聚会,也不好意思开口邀请谁过来。
麓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玩大富翁啊。
他站在客厅的另一端,怀里还抱着棋盒,又站了一会儿,在心里排练台词。
麓哥,出来玩吗?
苏沉在镜头前可以自然从容地说任何话,但重新变回小孩的时候,又好像不会了。
他心里赌气的想,难道蒋麓就不是大孩子吗。
蒋麓哥不也是未成年。
而且我马上就要读初中了!我下个月过生日,再然后就是十二岁。
小羊自顾自地生了会儿气,回房间看电视去了。
这一天是彩排日,乱七八糟的鼓声唢呐声响了一整天。
演员们其实感觉还好,大伙儿专业素养都不错,吵闹环境里也可以试试入戏。
但卜老导演每次一开口就有唢呐响,吵到最后脑子都全是唢呐,压根想不起来要说啥,骂了声拍个屁宣布散戏。
蒋麓把自己关在陌生隔间里,跟拼图上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大眼瞪小眼。
他其实很好动,偶尔会在客厅里练拳,或者摊成大字在地毯上到处滚。
现在临时住过来,放屁都不敢太响。
小少爷跟狼崽子似得想磨爪子挠门,憋得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