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顾长策这夜里给她挂脚链的顽固性子,若是不提前讲清楚,恐怕又是一堆误会。
话音刚落,顾长策长眉微蹙:“本王记得你与何太仆家的姑娘一向水火难容,何故前去?”
这男人怎么对她的事儿如此了如指掌,她跟何楚楚关系不好不假,但也没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堂堂燕王连这种闲话都听过不成?
绝无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顾长策特意打听过。
她望着眼前神色沉稳的男人,想起他特意去向皇后讨的那匹布料,心中蓦地一软,分明对她处处关心,连她的各种小喜好都一清二楚,还在她面前装冷肃。
“身为殿下的王妃怎能与朝廷官员子女交恶呢,岂非给殿下增添负担。”元筱懒懒往顾长策肩上靠,下巴抵在肩窝,声音撩得人耳朵痒,“就算不能给你助力,也不能给殿下树敌,是不是?”
“不必为了本王委屈自己接触不喜欢的人。”顾长策环住她腰身,一把将少女捞进怀里,“身为本王的王妃,该是其他人讨好你。”
元筱趁机试探问:“殿下可笼络过朝中官员?”
此言等同于问他是否有意争夺储位。
若是想争,那么他们夫妻的目的就是一致的扳倒景王。
前世顾长策在娶了她以后便退出朝堂纷争,那时的她还以为顾长策是个没野心的皇子,还暗自拿他与景王做对比。
现下想来真是不该。
顾长策自是听懂其意,反问:“莫非筱筱不想做燕王妃,而是太子妃?”
他在反过来试探她。
迎着男人直白的目光,元筱颔首:“不错。”
无需遮掩,顾长策乃天命所归,而她元筱,自然配得上太子妃之位。
一声轻笑从男人喉头溢出。
日光透出窗棂在他脸庞笼下半面光晕,长眉舒展,眸落点星,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元筱从未在顾长策脸上见过这种表情,说不出具体的情绪,只莫名地让人觉得不可琢磨,近在咫尺,却如雾里看花。
看不懂,却让人不舍得移开目光。
顾长策轻声道:“早知你喜欢……也罢。”
“如今也不晚。”
“筱筱喜欢的,本王自会奉上。”
刺绣
凝萃宫,草木丰盛。
和风扫面,徐淑妃半垂头颅,玉手拈栀子,腕铃作响,垂落几缕青丝不经意掠过花苞,宛若一幅美人图。
明宣帝进殿之时望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随着宫内声声“参见陛下”,寂静被骤然打破,徐淑妃收起闲情,温顺对来人行礼:“臣妾见过陛下。”
“爱妃不必多礼。”
顾鸿扶她起身,徐淑妃问:“陛下今日怎么来凝萃宫了?”
“朕无事便不能来?”顾鸿反问。
“陛下来的巧,安儿前脚刚走,早知该多留他片刻。”她似乎不愿继续此话题,左顾右而言它,转而去提景王。
帝王但凡踏入凝萃宫,宫里的美人总是三句不离燕王景王,似乎除了两个儿子,再没什么能与他相谈。
明宣帝笑了笑,与她一同步入寝殿,殿内桌上搁着两盏茶,摆着吃剩下的米籽糕。
谁来过不言而喻。
“景王倒是孝顺,每隔几日都会来请安。”顾鸿听不出具体情绪,摆了摆手,命殿内宫人通通退下,只余他与徐淑妃二人。
徐淑妃猜不透君王此言何意,遂顺着话道:“安儿年纪小,难免更依赖臣妾些。”
“燕王大不了他几岁,说起来他似乎与你并不亲近。”顾鸿嗓音低沉,情绪晦涩不明,“这孩子幼时还算听话,如今倒是比不得他弟弟懂事。”
“不知是否被朕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