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那?么一瞬间,他?迫切地?想要挽留,哪怕再多一秒钟,足够让他?们中任何一人确认无误地?登上罪人的名字就足够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闪念,濒死的时间竟然延长?了。
贺群青完全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因?为?他?,但正是这被延长?的濒死时间,他?的异变竟然也不可控制地?延长?了。
这样毫无遮拦,毫无情面,他?就在他?在意的所?有人面前……一点点变成?“它”。
……他?终于?了解了,主神的残酷总是更上一层。
如果江醒摔下的是18层,那?他?此时此刻,也该在19层的地?狱里。
贺群青忍不住回头看江远,江远如坠梦中,看着自己的所?在两眼失焦,毫无血色的嘴微微张开,试探数次,无声唤出一个许久无人提起的名字。
贺群青没答应,也没有否认,他?的眼神令江远渐渐停止了这种傻瓜一样的行径,江远两眼回魂儿般越来越湿润,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跌坐在地?的柳晨锐离贺群青最近,仰头呆呆注视着他?,柳晨锐神情震动,不敢置信这一切是真的。
这样的对视与这样的柳晨锐,让贺群青也跟着回忆起了一些画面,当时在雪地?里,血人一样的柳晨锐就是这样看着他?。
……
贺群青环视周遭,林况,金梓语,褚政,李航,自己着实吓到了他?们。
最终,他?躲不过去?地?看向?蒋提白。
趁着能正常说人话的时候,他?似乎该解释点什么。
手扶着窗沿的蒋提白最终还是脱力跪了下?去?,只有他?的眼神隐隐冒出火来,异常执拗地?盯着他?。
那?样全然崩塌,又绝对不承认现实的执拗,让贺群青心下?的慌张渐渐平息,变为?一口叹息。
如果是几天之前,他?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可以?直接逃了算了。
但现在,似乎有了什么不一样,他?好像严重地?占了某人的便宜,必须要负责地?解释点什么了。
头目赌注的效力总算冒头,贺群青松口气,干脆也顺水推舟,他?对蒋提白张了口。
声音发出得艰难,毕竟他?在变化的路上,听起来已经不太像他?自己,喉咙僵硬沙哑,而显得他?好像逐步失去?了正常的情绪,他?只能尽量斟词酌句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抱歉……”贺群青自然是要道歉,“其实我……在现实已经死了。”
“主神复活了我,让我参与游戏。”
“所?以?我……只是个‘异灵’。”
“对你们来说,我还是……”
“最危险的那?个。”
随着话语,他?身形渐渐拔高,灰烬附着成?了他?的新骨骼,火丝卷上他?的脸颊,尖锐狰狞的银色长?角自空气中显形,他?低下?头,唯有头顶两眼空洞的金属面具,还保留与“他?”的几分相似。
在人类的面孔彻底被狰狞粗粝的火炭覆盖前,他?人类形状的眼睛看着蒋提白,借由?荒唐的赌注效力表达出心底对蒋提白喜欢上自己这件事的感受――
“谢谢……”
谢谢聪明如你,能喜欢我这样的普通人。
早点让你清醒过来也好。
莫名的,贺群青竟感觉到心口的位置,一种说不出的痛楚和遗憾。
真是因?为?赌注效力推波助澜吗?
……是,难得有人对自己表达这么强烈的感情。
但自己这副鬼样子,连做同伴都不配了,怎么配得上别的?
而且,他?的一切是偷来的,连人生都放手的人,对蒋提白自然也能放手。
所?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