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空虚着,疯狂着,也苟活着。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出现了,他抗拒不了这份来自血脉至亲的吸引,哪怕来得并不是那么符合预期,甚至还带来了很多的麻烦需要解决,商酌言也从来没有想过不要他。

或许在一次又一次空暇的时间里,他还想过要如何和这个孩子相处,护他平安,给他全世界最好的。

他就快拥有一个亲人了,但是最后却还是这么一个结局。

他生气理所应当,可是在唐佳看来,萧染不该成为承接他怒气的载体。

萧染同样也是无辜的。

只是劝说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商酌言倒是先一步问了她,他依旧看着窗外浓重的夜色,声音听起来也像是裹了一层寒霜:

“你是怎么知道的?”

和萧染的关系商酌言虽然觉得没什么,可在真正解决之前他也从未告知过任何人,唐佳昨晚上找到自己的时候他确实意外,只是当下那个情况没有时间让他去问询什么。

唐佳没有隐瞒:“家宴那天晚上我看到她去了北院,前不久你去西院看她,我也撞见了。”

商酌言回过头来看她,表情倒没有什么不满,几秒后轻笑了声:“什么都能让你撞见。”

“我如果不撞见,萧染在联系不到你的情况下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唐佳也累了,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人人都说商酌言是个疯子,怕他的喜怒无常,但唐佳并不怕,就算把商酌言和萧染这么私密的事情毫无顾忌地在他面前讲出来她也不怕,他们都快认识二十年了,唐佳几乎了解他所有的过往。

这个人是什么脾性,唐佳很清楚。

也算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可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有些事情才看不透。

“你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和商祺的未婚妻纠缠不清?真喜欢这种背德的刺激?你是不是有什么……”唐佳的视线朝着他下半身扫了一眼:“不可言说的隐疾,需要这种刺激才可以?”

商酌言:“……”

“我告诉你,你这是病,得治,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医生?”

商酌言:“……”

商酌言似是觉得回答这样的问题实在是件极其无聊的事情,所以压住已经到达嘴边的话,又一次看向了窗外,默默抽烟,唐佳看了他一会儿,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还想再劝,商酌言才终于没忍住地回了她一句:

“你有这份精力,不如去寻寻五哥?”

或许是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在自己面前提及这个名字了,唐佳闻言一愣,随即安静了下来。

商酌言在这安静里平复了自己汹涌的怒意和遗憾,再回头时瞧见的是唐佳怅然的神色,他倒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在他看来,所有的事情都不该逃避,非但不该逃避,还应该勇于面对,于是他又问了句:

“真不去找?”

唐佳回过神来看他,几秒后淡淡笑了笑:

“又不是小孩子了,想回来怎么会不记得路?”

这么久不回来,是不想回来罢了。

萧染几乎一晚上没睡,睁眼到天亮,窗外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她终于抵不住困意的侵蚀闭上了眼,却又被光怪陆离的梦缠绕,她一会儿梦到了商酌言说的那些吓人的话都成了真,自己真的被他抓回去,一会儿又梦到了母亲红着眼睛站在自己的面前说她要走了……到后来她梦到了一个孩子,肉嘟嘟很可爱的一个小男孩儿,他明明那么小,却在一片迷雾里走得稳稳当当。

似乎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他在几步之外回过头来看着萧染,说:

“不用跟了,你不要我,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他还对萧染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