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宁闻到了他身上清冽沐浴露的味道。

她感到，狄兰运动后的荷尔蒙未有?被完全冲去，或者，跟运动没关系，始终在那里。

此刻，又这样看她，好像她问的是多不怀好意的问题。

沉默在持续。

下一秒。

“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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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准备去骑马了……”

他们的声音重叠。

钱宁微抬下巴看着?狄兰，他还是不苟言笑的模样。这句有?点古怪的、迟来的“极好”，很?难讲是反讽，还是讲真的。

廊道忽而又安静下来。

但不知哪间卧室里面传出一点响动，似乎是要开门。二?人都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看，却没有?看到哪扇门真的打开。

“骑马愉快。”狄兰看回面前的娇小女人，“一会儿见?。”

“好，用餐愉快。”钱宁扬起音调说完，走过了他身边。

待钱宁回到卧室，狄兰的味道依然顽固充斥在她鼻间。

不过，她似乎不讨厌这个。即便?有?点扰乱她的心思?，不知怎么，不是以糟糕的方式。

她走到他的书架前，看到了他昨晚提到的那些人的作?品。此外，建筑、工程理论方面的书籍就不用说，还有?一些不同学科的著作?，从计算机到政治经济学。跟他剑桥宿舍的卧室书架很?相似。

不同的是，钱宁去年十二?月在那个书架上，还看到了学习中文的书。

另一件有?趣的事?情是，狄兰喜欢摄影，却很?少摆出照片。不管是他的作?品，还是有?他自己的相片。

白?橡木里几乎看不到任何相框。本廷克庄园里却是有?不少，墙壁上，会客厅中，图书馆里。

钱宁看到了不同年纪的狄兰。

狄兰一岁时无比大而晶莹绿的眼睛跟现在很?不一样，又如出一辙；他小时候跟杰瑞一起滑雪的照片超级可爱；他少年时代?跟现在的米卡有?一半相像，但他显然更英俊沉稳；他从小照全家福、毕业照就是最?严肃的那一个……他一直都很?好看很?好看。

钱宁还在他们的公学毕业照里看到了亨利。没比现在矮多少，但男孩气更重的、透着?她熟悉的玩世不恭的亨利。

仅仅过去两年，那张毕业照里，她认识的三个男孩都褪去了诸多青涩。

钱宁不再驻足于狄兰的书架，走到了衣帽间。她换好骑马的装束，再次下了楼。

远远望去，本廷克庄园高耸的烟囱，向?外冒着?袅袅烟雾。但若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只当是与低低的灰云连成一片。

马背上的钱宁很?清楚，那是因为庄园里多个壁炉正在燃烧。

她想起昨夜壁炉边的温暖，自觉莞尔。

尽管此刻，她身处旷野边缘，又骑在马上，不管是奔跑还是停下，凛冽的寒风都是在她耳畔呼呼吹个不停。

钱宁再往庄园的方向?瞥一眼，她看到，就在庄园外，有?个高瘦的身影站在那里正定定凝望她的方向?。

那是一个暗金色头发的青年，他双手插在灰色风衣口袋，身姿还算挺拔。乍一看，的确是年轻绅士的模样。

但钱宁知道，这一位，即便?穿着?看上去成熟且价值不菲的意大利手工皮鞋，他的站姿也?能显出一点无耻与放肆。

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想必跟他整个人的德行?差不太多。

钱宁转走视线，夹了夹马腹，勒动马绳。银河系听话地掉转头，往另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没过多久，钱宁在马上听到了汽车开动的声音。她随意朝庄园的方向?望一眼，一辆黑路虎正有?些鲁莽地开出黑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