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新年第二日的凌晨三点多。
班克斯站在高高的拱门边, 望着年轻的男主人从东翼的廊道走出来。经历了大?半生风雨的老管家惊讶地?发现,他竟然不难从青年的步伐看出他并不在他的最佳状态。这极少发生在这个早熟的年轻人身上?,班克斯是看着狄兰长大的, 他们从来不算亲密, 但向?来彼此尊重。实际上?, 明黄灯光下的狄兰.本廷克看上去有点像失了灵魂。
通常而言, 一个最基本?的礼仪是, 当人们处于不够体面的状态, 一直盯着看是不恰当的。更?何况, 班克斯是一个老派的英式管家,他更不可能这么干。只是出于关心,和一点?点?好奇, 他多看了一两眼。
狄兰抬头时正撞上班克斯先生的目光, 他略一思索,走向?老管家。
“我很抱歉让你这么晚还醒着, 班克斯先生。”狄兰听?上?去仍然体面,声音则没有温度。
班克斯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微弱但透出一点?慈祥的笑容, “夫人刚才也这么说, 这实是我的工作, 我没有任何抱怨。”他微顿,刚要继续说话?。
“她以后可能会更?希望你称呼她钱宁小?姐。”狄兰淡淡道, 冷漠的眼睛闪动了下, “对外不要改, 包括我祖父。”
“当然。”班克斯会照做而什么都不问。他这时往年轻的男主人身后探望了一眼,极其不明显。他年纪是大?了, 但眼神比很多年轻人还好。
狄兰没有错过老管家方才微小?的举动,即刻回了回头。
暖光下, 悠长的古典廊道,空无一人。他料想就算她刚出来了一瞬,看到他仍然在这里,她肯定又躲了回去。
狄兰垂了垂眼,声音依然毫无温度,“还有一些事,明天我再?告诉你……”
班克斯听?出高大?青年是准备上?楼休息的意思,连忙有礼通报,“本?廷克先生,你的朋友们仍然在外面。”
狄兰抬起眼,稍愣了一下,他点?头,“谢谢。”
而后,狄兰朝班克斯身后的拱门走过去。
岩岩拱门从建筑内部打开。
车里的亨利和杰瑞一起望过去,下一秒,都是开车门。
狄兰双手揣在风衣口袋,从宏伟建筑里面走出来,门在他身后徐徐关上?。当他走到台阶下的花坛边,亨利和杰瑞也走到了这里。
正是一天中温度最低的时候,冰寒夜色下,花坛边的地?灯开着,照着爱德华巴洛克建筑的外立面。孱弱灯光下,巴洛克建筑巍峨生动的戏剧性犹如翻腾的海啸,扑面而来,震慑心灵。
亨利观察着狄兰的神色,他知道杰瑞在干同样的事。
他们这位朋友的面部表情绷得?很紧,哪怕他们习惯了他的不苟言笑,这般模样的狄兰也极为罕见。
杰瑞.艾林对此更?有发言权。他和狄兰认识二十年,他几乎从未见过他这样。不过,杰瑞对此已有预设,真正令他感到有一点?怪异的是,狄兰没有尝试在他和亨利面前掩饰这个。这的确是比语言的效率高得?多,考虑到他们无论如何都会知道实情。
狄兰双手都从风衣口袋里出来,凛冽的寒风中,他眼尾微动,朝亨利伸了伸手。
亨利一言不发,痛快地?从自?己的风衣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递了过去。
风有些大?,明灭不定的火光几次短暂照亮狄兰冷峻的面庞后,他唇间的那根白色香烟总算被点?着。火光黯淡下去时,烟雾从他唇间和鼻间呼出。他没有看亨利和杰瑞,目光探向?远处漆黑的夜空,把烟盒和打火机递回给亨利。
接着,亨利和杰瑞也点?了根烟。二人差不多都是重复了狄兰点?烟的过程。岛国的冬季难免如此。
杰瑞只觉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