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满枝赶紧召集各位副厂长,向各方打听情况。

当天下班之前,他们便得到了确切消息。

滨江电讯行业的基础比较扎实,有配套的电子管和晶体管厂,省里打算将电视机生产线留在滨江市。

而最有可能拿到生产线的企业,就是滨江无线电二厂。

“咱们曙光厂有现成的厂房和工艺方案,设备到位立马就能生产。”黄河问,“无线电二厂哪有空余的厂房?他们肯定要重新盖房啊!”

“人家转产电视机以后,要把原先的收音机生产线合并到无线电一厂。所以,现在一厂和二厂正在一起向上申请。两厂拧成一股绳了!”康健泄气地说,“而且无线电二厂在市革委会那边能说得上话,如果市里也倾向于将生产线交给二厂,那咱们就彻底没戏了。”

田春山呵呵两声,“咱们在市里也能说得上话,要不让王副主任出面争取一下?”

王造福到任这么久,他们其实早已将对方的底细摸得差不多了。

这位王副主任挺有来头的,人家的爱人是市革委会赵副主任的二女儿。

也就是说,王造福是市领导的乘龙快婿。

康健嗤道:“算了吧,王主任之前就说过,电视机是为资产阶级服务的产品,对生产电视机保留了意见。”

王造福要是同意给市领导递话,那不是出尔反尔自打嘴巴吗?

尽管如此,叶满枝还是私下跟王造福交流了一次,询问他是否能帮厂里争取一下电视机生产线。

但王副主任如众人所料那般拒绝了,又把他那套资产阶级享乐主义的观点讲了一遍。

叶满枝在他这里惹了一肚子气,翻着白眼走了。

要不是她在上面实在没什么人,哪还需要请王造福出面?

如此想着,她回办公室给远在干校的夏竹筠写了封信,主要是问候她的近况。

等到一封信写完,那股烦躁焦虑的情绪,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她趴在桌子上,枕着手臂梳理自己的人脉关系。

夏竹筠和穆兰都去了干校,大学同学陈特冶调去了市革委会的生产指挥部。

但是有关这条生产线的归属,要由领导决定,陈特冶说不上话。

至于其他熟人,那就更说不上话了。

叶满枝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生产线要是真的落到其他厂的口袋里,那非得怄死她不可!

她极其狭隘地想,早知道就不给孙主任出主意了。

自己想办法讨来的东西,却要被别人截胡。

真是越想越气,气死她啦!

……

叶厂长生完闷气,又跟几个副厂长分工合作,去省里和市里想办法。

再一次从省革委会无功而返后,叶满枝跳上汽车,直接回了军工大院。

常月娥刚下班,在楼道口见到小闺女时,惊喜地问:“今天怎么回来了?”

“回来找妈妈抚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叶满枝挎着她的手臂上楼,嘟哝道,“同样是当厂长,咱俩这待遇真是天差地别啊!”

家里的其他人还没回来,她站在屋里,叉着腰,絮絮叨叨将这段时间的不快全都倾吐了出来。

“我下巴上起了一个火疖子,还有口腔溃疡,都是被工作愁的!”

常月娥安慰闺女:“曙光厂将近两千人呢,操心的事情肯定多。我们那个肉制品加工厂总共才不到五十人,没那么多烦心事。咱俩都是厂长,却不是一个层级的,我闺女比我能耐!”

肉制品加工厂的规模小,职工都是附近的街坊,大家在一起工作了十来年,相处得跟一家人一样。

所以,市里很多大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