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衬衫下摆上印着一个黑色的脚印,滴血的掌心就这么随意的垂在身侧,另一只手撑在身后,修长笔直的双腿微微屈起一条,姿势十分放松,就好像坐在自家客厅的地毯上。

不,是完全没有任何表情。

沈云哲的眉眼浓艳,瞳仁天生比普通人大一圈,瞳色是少见的纯黑。

当他凝瞩不转地审视一个人的时候,像极了一只不通人性的冷血动物,终于不再伪装成人类,懒洋洋地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

侵略性十足。

戴眼镜的男生被盯得毛骨悚然,说话变得结结巴巴,“我也不想的。我、我是被逼的。”

“四眼仔,这么虚伪就没意思了。”站在一旁的小跟班嘻嘻一笑,用胳膊一把勒住眼镜男生的脖子,将他拉到跟前,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你不就是被打怕了,才主动请缨的吗?明明咱们都是一伙儿的,现在装什么白莲花。”

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群羊效应。

屠夫提刀进了羊群,总是要杀掉其中一只羊的。四处逃窜的白羊如果发现羊群中有一只和自己颜色不一样的黑羊,那么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白羊会帮着屠夫追杀自己身为同伴的黑羊。

因为白羊觉得,只要有新的受害者出现,自己就安全了。

沉默的白羊,持刀的屠夫,无助的黑羊,构建成这场充满恶意的献祭仪式。

当一切了然后,沈云哲收回目光,顿时对这场闹剧失去了兴趣。

站在另外一侧的跟班似乎特别喜欢看好学生内斗。他见沈云哲没什么反应,于是咧开嘴,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

“他早就想弄你了,总是怂恿我们来找你玩儿。”小跟班故意提醒道:“只要把你搞掉。他就是班里的第一名了。”

“他嫉妒你,嫉妒得恨不得你去死。”

沈云哲似乎是突然发现了什么,蓦地抬起头向眼镜男孩看去。

“我没有!我没有……”戴眼镜的男生双手扒着扼在颈间的手臂竭力反驳,只是声音越来越小。

这个身形瘦小的男生看着可怜兮兮的。他的脸颊被校痞的小臂勒得变了形,黑色的粗框眼镜歪向一边,摇摇欲坠,只剩下一只眼镜腿儿堪堪挂在耳朵上。

他还在竭力地小声反驳。可他的眼角紧绷,掩在镜片后方的眼珠溢出阴鸷的郁气 。说话时,提起上唇时因为太过用力,挤出一道轻微的鼻唇沟。

沈云哲微微眯起双眼,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男孩的脸。

这是不屑,厌恶和排斥。

还有隐隐的羡慕。

这个表情他实在是太熟悉了。每次当妈妈用鞭子抽他,并且呵斥他这个正妻生的嫡子,为什么总是比不上一个母畜生下的野种时,脸上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原来,是嫉妒的意思吗?

在得到答案后,沈云哲收回了视线,垂下眼睫,陷入了沉思。

当所有的恶意和挑衅都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场面一度陷入了僵局。

另外一边的跟班察觉到了老大脸上的不耐烦。很有眼色地推着流程进入下一步,他熟练地拎起一旁装满凉水的水桶,对着沈云哲直径泼了过去,“妈的!你敢无视我们老大!”

威胁,泼水,殴打。

毫无新意的校园霸凌三件套。放在沈云哲身上,却仿佛开启了一场极其香艳的视觉盛宴。

十二岁的沈云哲此时五官还没有彻底长开,除了鼻梁依旧高挺,脸上的轮廓线十分精致,却略显柔和,少了日后极具攻击性的俊气,多了一份雌雄莫辨的美感。

冰冷刺骨的水流从天而降,褪去了沈云哲皮肤上的最后一丝血色,光洁的皮肤上迎着夕阳,透出了只有上等脂玉才有的通透感。

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