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可别这么说。”老管家赶忙打断,“您一定能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中庭曲径通幽的长廊,向后庭走去。

沈宅曾翻新多次,却保留了原有的建筑风格。

内宅,深色的檀木扶手蜿蜒至二楼的主人房。楼梯的尽头,站着一个身着白色裙装的长发女人,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

楼梯一侧没有窗户,挑高的长廊没有开灯,纯白的人形嵌在昏暗的阴影中,多少显得有些瘆人。

“夫人……”老管家轻声打破这幅诡异的局面。

沈纪明仰头看着站在高处的女人,抬手轻轻向后摆了摆。

老管家躬身退下。

沈纪明收回目光,用手扶住楼梯的扶手,慢慢走上楼。

这种消极的逃避显然没有用,静默在楼梯尽头的人影突然动了,白色裙摆微动,女人“噔噔噔”几步走下楼,抓住沈纪明的衣袖,问道:“纪明,你是不是打算让沈睿进董事会?”

“你听谁说的?”沈纪明不禁皱眉。

芙洛拉基本上不出门,能这么快得到消息,想必是哪个股东通风报信。

比起一个儿子拿到继承权,两个儿子斗起来才是他们最想看到的结果。

“是不是真的?”芙洛拉不懈追问,“那云哲呢?”

难得的好心情散得一干二净,内宅里有不少打扫的佣人,沈纪明没有做过多解释,拂掉芙洛拉的手,“云哲他才18岁,你让他安心上学不行吗?”

说罢,便上了二楼。

“可是沈睿18岁的时候,你已经带他进公司实习了。”芙洛拉不依不饶,转身对着丈夫的背影高声道:“纪明,你不能这么偏心!”

看着沈纪明丢下自己进了书房,芙洛拉连忙提起裙摆追了上去,突然感觉一边胳膊被人拽住。

她回首看去。

两人的争吵声引来了其中一位当事人,沈云哲走出卧室,伸手拉住情绪激动的女人,神色冷淡,“妈,别闹了。”

刚成年的沈云哲已经比自己的母亲高出了一头,略长的黑发随意别在耳后,学校宽松的白衬衫穿在身上,衣袖卷至袖口,露出一节结实的手臂,看起来高大又俊美。

然而自己这个亲生儿子,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甚至懒得低头,十分随意地垂眼瞥着她,艳冶的眼尾上挑,透着漠不关心的冰冷感,像个置身世外的路人。

她现在惹得这一身狼狈,都是为了谁?

怒其不争,恨其不为,一股怒火从胸口涌起,芙洛拉习惯性地扬起手,“没用的东西!”

沈家对子女没有体罚的家训,却在选择了更加折辱的方式宣示权威。

如同往常那样,沈云哲没有动,也许是懒得躲。

“啪!”俊美的脸被扇得偏向一侧。

沈云哲用舌尖顶了顶被牙尖撞出血的口腔内壁,回过头,脸上神情依旧清淡如水,宛如一块永远捂不热的寒冰,看不出悲喜。

或者说,看不出任何人类应有的情绪。

芙洛拉不禁愤恨。

她千辛万苦逃离那个地方,却始终逃不出血脉的诅咒她几乎无法从儿子身上感知到任何情感,无论是宠爱或者打骂,都无法在儿子心里留下半点涟漪。

“你……”芙洛拉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沈云哲冷漠的眼神一蜇,堵在了喉间。

想到还有更重要的事,芙洛拉咬了咬牙,不再理会儿子,转身跟进了书房。

屋内窗幔低垂,厚重的绣花窗帘只拉开了一半,夕阳的余晖如同数根长刺,斜斜扎进男人脚边的地毯上,实木制成的书架占据了整个墙面,沈纪明的身体隐没在阴影里,背手而立,看着上面的藏书,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