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3)

青年蹲在地上,没有回答他,埋头干着自己的活,也没注意到有一个新客人进店里了。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华彰会紧皱着眉头远离,因为实在聒噪。但现在他实在对低的令人发指的时速忍无可忍,仍然还是考虑临时换掉。

华彰走近,自上而下看见修理工油亮乌黑的发顶,发质似乎很好。他的皮肤是和华彰这样长期呆在建筑物里少阳光养成的白皙不一样,因为久晒而呈现健康的麦色。他的颈覆着一层晶亮的汗液,T恤被汗洇湿,宽阔的肩背随着沾满污黑的机油和灰尘的手的动作而上下起伏。

他没有回应,而宝马车主也没气馁,还在喋喋不休发牢骚:“说什么原厂质量,要不是这么说了,我才不花钱受这麻烦罪。我这可是新车,拿那种垃圾货来敷衍我?哈,真是笑话!”

青年仍然不说话,时而露出的侧脸眼眸低垂,唇线紧抿,也看不出情绪。但那些需要装卸的配件好像是他当前世界的中心,他认真地执行每一步程序,灵活地扭、拧、拆、装,臂上肌肉和青筋纹路尽显。

华彰漫不经心地看了看那宝马的轮胎,胎面的纹沟里嵌着大量泥土和砂石,想来车主尽管买的是轿车,但喜欢当成越野开。华彰没说什么,入伏的热度让人没来由地焦躁,抬腕对了对表,距离和人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些空余。放眼望去,附近没有其他修车店,等待成了当下最佳选择。

好在那年轻的修车工是个熟手,不多时就能把手里的活干完。接近收尾工作时,这才有余情注意到店里还站着位衣着不菲的新客人。他只快速瞄了一眼人影,为了防止更多怠慢,语调就有些刻意的热情:“老板不好意思,久等了。那边有沙发,您先坐一会儿休息。”

华彰也简单嗯一声,往休息区走,被这样称呼实在让他感有些别扭。

和城市里那些有着高端服务定位,对每个客户做好个性化服务的汽车4s店经理们恭敬而热切的称呼不同,你能明显感觉到修理工这声老板就仅仅只是一个不冷不热的称呼,跟这年头不管十几岁还是几十岁的女人,一律叫美女不会出错是同一个道理。

待客区里头板着一张和这个破烂修理店相得益彰的破烂沙发。劣质人造皮革因为年代久远没有保养早而开裂,不少地方都露出里头发黄的海绵胆。沙发上头杂乱的摆放着一些书籍、儿童玩具、旧外套,透明的玻璃茶几下方的置物架也是不知道过没过期的药、不知道什么年头的票据、灰扑扑的笔等等,同样的杂乱不堪。

华彰忍着心头微微的不适,才要坐下就已经为起身时得掸灰尘而烦躁。等待、热意、空气里传来那个宝马车主阴阳怪气的责备话语,所有这一切都在不分伯仲地催化他的焦躁。

宝马车修理结束,修理工带着车主走向结账柜台。华彰注意到动静,便下意识抬头,正巧对上那青年修理工默契投来的视线。

空气中好像有星点火花掠过。

华彰有些意外,蹲着的时候看不出来,青年个头很高,看起来25岁左右的年纪,五官是一种刚毅的俊朗,额上渗着汗,表情因为客人的牢骚而显得严肃隐忍。

青年走到了柜台前,声音有些憋闷:“老板,结账一共八百。”

然而宝马车主并不买账,一听结账的数字声音便拔高了不少:“什么意思?换了才两个月的轮胎爆了,竟然不免费换新?”

修理工大抵碍着还有别的客人在场,多少有点忍着,好声好气解释道:“这已经是店老板亏本给您的补偿价格了。您也知道,虽然爆的是一个,换却是换一组。您是老主顾,我还帮您做了个您整车免费检测呢。”

大概是因为一直以来年轻人都未曾反驳,忍气吞声当受气包的缘故,宝马车主变本加厉、破罐子破摔地骂骂咧咧起来:“售后真差!分明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