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熙的嘶吼被狂风绞碎，那只刚被掰开的手还僵在半空，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掌心的微凉。

可眼前只剩翻涌的白雾，像一张巨大的嘴，将姜韫兮的身影彻底吞没。

“陛下！危险！”身后传来侍卫们惊慌的呼喊，数双手猛地拽住他的袍角，才堪堪将他从那致命的边缘拉回。

楚寒熙却像失了魂，任由他们将自己拖离崖边，目光死死盯着那片浓雾，瞳孔里只剩空洞的红。

“下去找！”他突然挣开侍卫，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把这崖底翻过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朕找回来！”

“陛下，这崖深不见底，云雾弥漫，恐有不测……”为首的侍卫颤声劝阻，却被楚寒熙猛地一脚踹翻在地。

“朕说，去找！”他的声音里带着疯魔的狠厉，眼底血丝蔓延，“找不到她，你们都给朕殉葬！”

侍卫们再不敢多言，慌忙领命去寻绳索器械。

谢宁娇早已哭得脱力，被仆妇搀扶着，望着崖下的浓雾，一遍遍唤着“笙笙”，声音破碎得不成调。

楚寒熙却独自站在崖边，任凭寒风刮着脸颊。

他缓缓抬起那只曾攥着她的手，掌心空空，唯有几道被树皮磨出的血痕，正渗着鲜红的血珠。

“如果你不是天子，该有多好……”

楚寒熙忽地闭上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滴落在崖边的碎石上，很快被风吹干，只留下一点暗沉的红。

“姜韫兮，”他对着浓雾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你听着。”

“朕是天子，这天下都是朕的。”

“所以，你也必须是朕的。”

“活要见人，死……朕掘地三尺，也要把你从阎王手里抢回来。”

眼角的泪珠滑落消失不见。

等他再转过身，只是冷声道：“朕要亲自下去。”

姜韫兮，我是天子，但同样也是你的丈夫。

我也有可以为一个人，舍弃天下的时刻。

只要那个人是你。

第77章 我是谁？自然是你的夫君

“姜韫兮？”

那声音很轻，像初春化雪时从屋檐滴落的第一颗水珠，带着点微不可察的凉意，恰好落在耳廓上。

姜韫兮睫毛颤了颤，眼皮重得像粘了层湿棉絮，连睁开条缝都费尽力气。

“笙笙！”

这声却急了，裹挟着扑面而来的暖意，像是有人攥着她的手反复摇晃，指尖的温度烫得她指尖发麻。

她恍惚想回应，喉咙里却像堵着团烧过的棉絮，只能发出细碎的气音。

“卿卿……”

熟悉的调子撞进耳膜，带着点哭腔，像是某个男人的话语。

姜韫兮猛地想睁眼睛，可眼前始终是一片昏沉的红，像被浸在温水里，连呼吸都带着点黏腻的滞涩。

周围的声响渐渐多了起来，像隔着层厚厚的玻璃，有人在急切地说话，有人在轻轻叹息，还有断断续续的脚步声来回走动。

她感觉自己像片被风吹起的羽毛，忽上忽下，飘得没有根由，那些叫着她名字的声音就像一根根线，试图将她往某个方向拉。

“卿卿，该醒了……”

又一声低唤，近在咫尺。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雪夜，那人也是这样叫她的名字，呼出的白气落在她的发顶，她抬眼撞进他眼眸，看见一片深不见底的海。

意识像潮水般涨涨落落，刚才还清晰的片段瞬间又模糊了。

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一样转着，快得让她头晕。

那些叫着她名字的声音始终缠绕着，时而远，时而近，像在指引她，又像在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