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韫兮一直静静地坐着，指尖攥着衣袖，直到听见这话，才猛地抬眼。

她的脸色本就苍白，此刻更是没了血色，可眼神却异常清亮，直直看向林湘。

片刻的沉默后，她轻轻吸了口气，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我跟你走。”

没有丝毫犹豫，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刻。

话音字刚落，姜韫兮只觉手腕被一股蛮力攥住，下一秒便天旋地转，被林湘猛地扯进怀里。

“走！”林湘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急切，半拖半拽地将她往车外带。

姜韫兮的裙摆被车厢门沿勾了一下，踉跄着跌出去半步，掌心擦过粗糙的木框，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冷风瞬间裹住了她，带着旷野里的尘土气息扑面而来。

她还没站稳，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笙笙！”

是母亲。

姜韫兮猛地回头，只见谢宁娇正扒着另一辆马车的车窗，半个身子探出来，鬓发被风吹得散乱，脸上满是惊恐与担忧，眼眶早已红透，双手紧紧抓着窗框，指节都泛了白。

随行的仆妇想拉住她，却被她用力甩开，那眼神像要把姜韫兮的身影刻进眼里，又像怕下一秒就会失去她。

“娘……”姜韫兮的声音哽在喉咙里，鼻尖一酸，眼眶瞬间蒙上了一层水汽。

她想挣脱林湘的钳制，想奔向母亲，可腰间的力道却越来越紧，几乎要嵌进肉里。

“别乱动！”林湘察觉到她的挣扎，低喝一声，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摸向袖中，握着匕首的手微微收紧。

她警惕地扫向谢宁娇的方向，见有几个护卫正蠢蠢欲动，顿时厉声喝道：“别过来！都别过来！”

她将姜韫兮往身前又拉了拉，匕首的寒光从袖中若隐若现，堪堪抵在姜韫兮的腰侧。“谁敢再往前一步，我现在就杀了她！”

声音尖锐而决绝，像一根绷紧的弦，在空旷的野外震出刺耳的回响。

姜韫兮僵住了。

她看见母亲脸上瞬间褪去血色的惊恐，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母亲……”

林湘将姜韫兮死死扣在身前，匕首始终抵着她的腰侧，目光像淬了毒的箭，扫过脸色煞白的谢宁娇和周围围拢过来的护卫。

“想要她活命，就拿钱来！”她的声音因紧张而发颤，却透着孤注一掷的疯狂，“给我备一辆最快的马车，还要五万两白银！不然”

她猛地将匕首往回收了收，姜韫兮吃痛闷哼一声，谢宁娇顿时尖叫起来：“别伤她！我给！我现在找人给你安排！”

护卫们不敢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谢宁娇抖着手吩咐仆妇开箱取银。

银子很快堆在地上，白花花的一片晃眼，林湘却一眼没看，只死死盯着谢宁娇：“马车呢？”

“备好了！备好了！”谢宁娇指着不远处的一辆单辕马车，声音哽咽，“你放了她，银子和马车都给你，让你走……”

林湘却冷笑一声，突然拽着姜韫兮往相反的方向退去。

那里是陡峭的山崖，碎石不时从崖边滚落，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浓雾。

“马车我不要了。”她的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我要亲眼看着你们退远，退到看不见为止！”

姜韫兮的心沉了下去，崖边的风卷着寒意灌进领口，她能感觉到林湘的手在抖，不仅是愤怒，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林湘，你这是在自寻死路！”她挣扎着开口，声音发颤。

“死路？”林湘猛地转头看她，眼底血丝密布，“从我被逼到这一步开始，就没有活路了！”

她突然看向谢宁娇，厉声吼道：“再退！不然我现在就带她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