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依旧静悄悄的,可每个人的心里都翻涌着惊涛骇浪。
从今往后,他们不再只是寻常的国公府,而是皇后的娘家,是与皇家紧紧绑定的存在。
青砖地上,姜府上下早已跪得整整齐齐,连平日里威严的姜国公姜培兴,此刻也躬身垂首,与夫人谢宁娇一同行着君臣大礼,齐声恭贺:“恭贺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姜韫兮站在阶上,目光落在双亲微驼的背影上,心里像揣了团温温的棉花,堵得慌。
昨日还是能与她促膝说话的爹娘,今日却要因她这“皇后”身份行此大礼,她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最后只化作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起身吧”,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未散的恍惚。
一旁的进忠公公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没多言,皇家规矩本就如此,他只抬手示意身后的内侍:“把给皇后娘娘的聘礼,都抬进来吧。”
话音刚落,庭院外便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十几个身着朱红宫服的内侍,抬着一个个雕花木箱鱼贯而入,木箱上裹着的明黄绸缎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
第一个箱子打开,满箱的赤金首饰映入眼帘,凤钗上的明珠垂着细链,轻轻一晃便折射出细碎的光。
第二个箱子里是堆叠的云锦霞帔,金线绣就的凤凰展翅欲飞,连衬里都是罕见的苏绣缠枝莲,更不必说那些装着东珠、翡翠、和田玉的箱子,每一件都精致得能让京中贵女眼红。
姜韫兮垂眸看着这满院的金玉锦绣,手心竟悄悄沁出了汗。她忽然想起楚寒熙曾在御花园里跟她说的话
“若你肯嫁,我以百里红妆为聘!”
那时她只当是帝王的戏言,可如今这一箱箱、一件件,都在真切地告诉她,他真的做到了。
“进忠公公,辛苦您跑这一趟了。”姜韫兮回过神,转头对身边的云翠递了个眼色。云翠立刻会意,捧着一个描金托盘上前,托盘里码着十几片沉甸甸的金叶子,成色足得发亮。
进忠公公见了金叶子,脸上的笑意瞬间深了几分,忙躬身接过托盘,指尖触到金叶子的微凉时,语气也愈发恭敬:“奴才谢过皇后娘娘赏赐!娘娘体恤下人,真是仁善。这些聘礼都是陛下亲自过目挑选的,陛下还说,若娘娘有什么喜欢的,尽管跟奴才说,奴才再回禀陛下添置。”
姜韫兮听他提起楚寒熙,耳尖悄悄泛了红,只轻轻点头:“有劳公公替我谢过陛下。公公一路劳累,不如先去偏厅用些茶点?”
“娘娘客气了,奴才还要赶着回宫里复命,就不叨扰了。”进忠将金叶子妥帖收好,又躬身行了一礼,“奴才在此恭祝娘娘与陛下永结同心,早享天伦,奴才告退。”
说罢,便带着内侍们轻步退了出去,留下满院的聘礼与仍有些怔忡的姜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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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的暖阁里,熏笼里燃着上好的龙涎香,青烟袅袅缠绕着梁上的雕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