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程让是御前除了曹恩保外,最受他器重之人,年岁却比曹恩保这个监正还小许多,足可见其能耐。

崇庆帝想:遣程让这个御前的红人去,也不算亏待了。

于是沉声正色吩咐:

“好好护送淑嫔回宫,不得有误!”

“是!”

*

夜色四合。

长长的宫道被一片漆黑笼罩。

唯有淑嫔撵轿行至之处,宫灯散发出的光芒照亮前后丈余之地。

路上有夜巡的侍卫,远远见了她的撵轿过来便立刻分列两侧恭敬站了。

等撵轿走过,才复又合成两列,继续往前。

但凡所遇,没有不恭谨礼让的。

这便是大景朝天妃威仪。

相比杨佩宁的华盖轿撵,杨婉因所乘不过是一个二人抬的肩撵罢了。

这还是崇庆帝得知她有孕,以补偿她被宫妃欺辱为由赐下的。

相形见绌,杨婉因脸上的笑容是如何都维持不住了的。

望着前头杨佩宁比她高出一个头的撵轿,她不受控制地想:若是这杨佩宁从上头摔下来,会怎么样?

正遥思畅想之际,前头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杨婉因下意识伸长脖子去瞧。

难道……

明仲作为倚华宫内侍首领,一向是跟在杨佩宁身侧行走的。

今日御前程让在,他便退出来,打着灯笼领了两个伶俐的内侍走在最前头,时刻探明前方是否有障碍,好叫自家娘娘及时避开。

谁知一时不查,脚下打滑直直摔了一跤大的。

这突然的变故叫轿夫们心中大骇,脚步有一瞬的错乱,好在程让及时出声稳住了局势。

这才没叫撵轿上的杨佩宁受影响。

“怎么了?”

明仲扶着腰踉跄爬起来的时候,没控制住还又摔了一回,痛得他龇牙咧嘴,将灯笼凑近去细看,才发觉有异。

“娘娘,宫道上有人洒了东西!”

程让闻言,大步向前亲自去看,不久便沉着脸折返了回来,余光瞥过明仲,不过片刻,便正了回来。

“是桐油。里头掺了些别的东西,并不反光。难怪明仲未曾发觉。”

“这是回倚华宫的必经之路,”槐序后怕之余,大怒,“是谁要害娘娘!”

程让脸色也不好。

护送淑嫔平安回宫是陛下的吩咐,若是淑嫔在途中出了什么差错,他这乌纱帽也可以不要了!

杨婉因这时候从后头走上来,看杨佩宁没有丝毫异样,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随即愤愤道:“胆敢在宫中行此阴诡之事,实在可恶,我这就回去请陛下!”

程让正要阻止,一个声音先行响起:“不可!”

杨婉因蹙眉,看不惯她胆小怕事。

想起刚才在椒房宫她就畏惧皇后不敢将陛下请走,如今遭了算计,竟还如此窝囊。

“长姐难道是怕皇后之威?天下岂有有冤不申的道理。长姐若是不敢,妹妹替长姐去!”

说这话时,她有意无意用余光去看程让的反应。

程让是御前除了曹恩保外最受崇庆帝器重之人,年岁却比曹恩保这个监正小上不好,足可见其能耐。

她知道程让是御前受重用的人。

她就是要让陛下身边的人都晓得。

她与杨佩宁,是不一样的!

但程让从始至终都是那样一张冷脸,叫人看不出喜怒来。

杨佩宁听了这话,肃色厉声。

“你都进宫这么久了,怎么还是如此口无遮拦!即便要请陛下,也不该是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