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佩宁眼中冷光骤然闪过。
有生之年,也有她决定杨政和孙氏生死的一天!
当真是快活!
但她向来不会给自己留下话柄,也不允许那两个人这么轻易地死去。
于是她向崇庆帝哭诉,“生恩难断,养恩不敢割舍。请陛下留他们一条生路,便算是臣妾此生尽最后的孝道了。”
崇庆帝没想到她到了这个时候还惦记着骨肉亲情。
他的宁儿,果真是天底下最纯善的女子。
“好,朕准你所请。”
他还要说些什么,外头曹恩保突然疾步入内,“陛下,沂州出事了。”
崇庆帝一听,顿时凝神起身。
“宁儿,朕得空再来看你。”
走前,他留下了程让,令他将杨家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淑妃。
御驾一走,倚华宫瞬间变得清净起来。
扶桑清退了殿内的所有人,自己则守在入垂花落地罩接近屏风处,等候传唤。
内里只剩下了淑妃和程让。
没有人会觉得有问题,程让是个内侍,在世人眼里算不得男人,何况他是陛下留下来告知淑妃家中隐秘之事的。
这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留在倚华宫,和淑妃独处一室。
彼时淑妃才哭完,双眼通红,声音涩哑,坐在软榻上失神缓和,脸侧和眼角度都还有泪水儿挂着。
他上前,将手中没有半点纹饰的绢帕递过去。
“娘娘,莫要伤了身子。”
杨佩宁挑着眉用腥红的眼睛斜看他一眼,接了过来。
“本宫的父亲母亲要落魄了,本宫自然该痛哭一场。”
程让收回手,双手交叠,感受着指腹间残存的温热。
“那起子小人获罪,怎配娘娘难过。奴才恭贺娘娘,报仇雪恨。”
杨佩宁捏着白绢帕,轻轻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绢绸是上等好货,质地柔软光滑,触感冰凉。
给杨佩宁的感觉,像极了程让这个帕子的主人。
她“哼”了一声,撒气一般将帕子丢回程让怀里。
“你倒懂本宫?”
程让接住,好生收整了放入袖口暗袋,“奴才不敢。只是奴才想,报仇的喜悦,娘娘或许会希望有人共享。”
杨佩宁忽然笑了。
本质里,她和赵端在有些方面是很像的。
从卑躬屈膝的小人物到执掌他人生死的掌舵人,若无人见证,知晓她是如何一路走来的,总是觉得不够畅快。
“程中监,你胆子很大。”
程让不以为耻,“胆子不大,如何替娘娘办事?”
杨佩宁盯视着这个与在御前迥然不同的人。
半晌,她才挪开视线。
“行了别贫嘴,孙氏的事情不必多说,其他事情如何了?”
程让拱手,“二公子杨骋很是上道,不必奴才多说什么,听闻娘娘名号,立马便谢恩娘娘提拔又表了忠心。孙氏之事,二公子出了很大的力。”
杨佩宁并不意外。
她那二哥杨骋虽然是男子,得父亲重视一些,不过也就那样了,依然受尽嫡母打压。
而她在这个时候向他抛出橄榄枝,简直犹如神明降临了。
他若不接住,那也活该被欺负一辈子了。
“还有沈姨娘。”说到此人,程让语气尊敬了一些,“时日久远,坟冢已然遍寻不得,陛下嘱咐奴才在京城寻了一处风水宝地,立了衣冠冢。”
对于她的生母,杨佩宁没什么太大感觉。
姨娘死的时候,她年纪小到根本没有记事。
记忆中全无生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