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杨婉因虽然得宠,但饶是曹恩保都觉得她成为嫔妃的手段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这个时候不夹着尾巴做人便罢了,还如此招摇。

实在是白费了陛下一番呵护。

杨婉因皱眉,“可之前陛下也并未怪罪于我。”她质问曹恩保,“是不是淑妃的人在陛下跟前乱嚼舌根了?”

“姑娘说笑了,陛下心意非他人可以左右。”

曹恩保好话说尽,她还是这副样子,半点不知趣认错,他也不便再说。

“话已带到,还请姑娘好生安胎,奴才会请太医令大人隔日来给您诊脉。”

说罢,他转身就要走。

杨婉因叫住了他。

“对了,曹进是你干儿子,他人呢?我来紫宸殿这么久,为何一直不曾看见他。”

听到熟悉的名字,才要抬脚迈开步子的曹恩保怔忡住了。

他大着胆子抬头望去。

上首那个女人坐在花梨木雕花软榻上,身披绮绣,头饰华贵。

可她眼中流露出的野心勃勃和没有头脑的聪明,令人感到无奈和疲倦。

“回禀姑娘,曹进受陛下吩咐,去别处当差去了。”

闻言,杨婉因缓缓点头,似乎并未察觉起那日她与曹进私下会面,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又或者她察觉了,但她不在乎。

“这样啊,那他何时回来?没了他在我与陛下之间传话,我很不习惯呢。”

曹恩保越听越觉得心惊,也愈发痛心疾首。

当初曹进不听他的话,非要和杨二姑娘掺和。

先是被贬为少监,后又丢了命……

可杨二姑娘从未在意过他的死活,她只关心,曹进是否还能继续为她所用!

饶是见惯了人心凉薄,曹恩保亦在此时替干儿子感到难过。

他垂首,“这奴才不知,二姑娘若真想知道,恐怕只能去问陛下了。”

闻言,杨婉因才不愿意呢。

她才被下令禁足,心里正生气呢,她才不要主动去找他!

她赌气的当口,曹恩保已经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双儿明显发觉,他原本就弓着的脊背又弯了三分。

*

惊蛰刚过,二月二的晨雾尚未散尽,紫禁城便已人声鼎沸。

三十六名金甲武士持金瓜钺斧开道,黄罗伞盖层层叠叠漫过午门,明黄纛旗上盘着的五爪金龙在风中昂首欲飞。皇帝头戴十二旒冕旒,玄衣纁裳绣满日月星辰,脚踏金丝皂靴行至先农坛,身后百官蟒袍玉带逶迤如浪,三百名内监捧着犁铧、谷种、青牛缓缓跟进。

皇后病重,太后代为桑蚕礼。

卯时正,慈安宫方向传来环佩叮咚。太后凤冠缀着东珠摇曳生光,霞帔上金线绣的百鸟朝凤栩栩如生,十二名尚仪女官捧着蚕筐、桑剪、玉钩鱼贯而行,另有二十四名宫娥擎着鹅黄软罗伞,将太后护在中央。通往亲蚕坛的御道红绸铺就,百名绣娘手持五彩丝线跪在两侧,远远望去,宛如一幅流动的锦绣长卷。

后妃中,以德妃淑妃为首,其后依次跟着江嫔等人。紧接着的,便是以忠王妃为首的皇亲勋贵女眷,再次为权臣重臣家眷,再有便是往下的官员女眷们,远远地缀在队伍后头。彩杖绵延数十里。

御驾凤驾于承天门前左右汇合,通过朱雀大街往祖庙行去。

待祭拜黄天大地告慰先祖后,皇帝执犁破土,青牛踏过新泥之时,三百名乐工奏响《雨旸时若之曲》,磬声钟鸣直冲云霄;天地间金鼓齐鸣,黄尘与彩绸共舞,皇家威仪在春阳下化作一片煌煌气象。

太后则于礼坛上指尖轻捻桑枝,摘下残叶,蚕筐里幼蚕蠕动,随着太后将桑叶喂给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