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骑马用不了伞,”陆停舟道,“让小厮拿件雨披也就是了。”

池依依见他腰间的玉佩穗子缠上了鱼袋,上前一步,替他将穗子解开,轻声问了句:“你今晚能回来用饭吗?”

陆停舟低头看着她的发顶。

她发间插着烟粉色的玉簪,耳边垂着同色耳坠,衬得耳边一小片肌肤莹白温润。

他收回视线,应道:“怕是不行。”

池依依抬起头:“昨日宋伯向我告状,说每日都让厨房给你炖了药膳,但你总是放凉了也不记得吃。”

陆停舟挑眉:“他都告到你那儿去了?”

“你以为呢?”池依依道,“我好歹是当家主母。”

陆停舟笑了下:“好,我今日一定记得。”

“宋伯年纪大了,别让他老为你担心。”池依依郑重提醒。

陆停舟点头:“走了。”

池依依顺手替他抚平肩上的褶皱:“去吧。”

她目送陆停舟离开,望着他青竹般的背影,站在原地,一时无话。

彩云抱着披风立在一旁,直到陆停舟走远,这才上前。

“夫人,您和郎君真是恩爱。”小丫头说话细声细气,话里的赞叹却显而易见。

池依依纳罕:“有么?”

“郎君担心夫人淋雨,夫人担心郎君饮食不周,这不就是恩爱么?”彩云老老实实道。

池依依失笑:“不过说几句家常罢了。”

她最近与陆停舟见面极少,哪怕像刚才那样聊上几句,也都是家长里短的琐事,哪里看得出是否恩爱呢?

彩云摇头:“不一样。”

她被人牙子倒过几次手,见识过别家的规矩,一样的关心,一样的问好,放在池依依和陆停舟这儿,旁人总能品出几丝柔情。

“你啊,比玉珠还爱瞎想。”

话虽如此,直到坐上马车,池依依仍有些分神。

如今陆停舟和她都忙得不可开交,照理说,两人已经生疏了不少,但每回碰面,总让她忍不住心生欢喜。

她没见过寻常夫妻私底下如何相处,难道像他俩一样,说说吃喝,聊聊节气就算恩爱了么?

若是如此,天底下怕是没几对不和的夫妻。

她最清楚自己和陆停舟的关系,两人与儿女情长绝对沾不上边。

或许是因为近来见得少,陆停舟待她愈发和气,整个人不说转了性,但的确少了许多阴阳怪气。

有时听不到他的冷嘲热讽,她还挺有些想念。

马车向前走动,池依依无意识地摸了摸放在膝上的硬物,这才想起自己一直把伞拿在手上。

陆停舟给她的竹伞没什么特别,但她却觉得伞上绘的竹叶格外好看。

她蹙了蹙眉。

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也太奇怪了。

她把伞放到一旁,转首看向窗外。

天上堆着铅灰色的积云,风里带着淡淡潮气,或许真会下雨也不一定,就不知陆停舟的小厮给他拿雨披了没有。

来到百工节的集市,早有行首迎了过来。

如今晴江绣坊一家独大,又在少府监那儿挂了官册,行首们待池依依的态度更较往年不同。

一番寒暄应酬过后,一袭紫衣映入池依依眼帘。

苏氏丝行的少东家苏锦儿来到池依依面前。

自打池依依成亲以后,两个好友已许久未见。

苏锦儿埋怨道:“人家说女人成了亲,心思就不在外头,我看这话不假,你数数,咱们已经多少天没见了?”

池依依笑道:“我除了离京那月,平日可是天天待在绣坊,倒是你,苏少东家,听说你才去北边做了买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