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江绣坊?”皇帝两眼微眯,“朕记得它的东家是陆停舟的妻子池依依。”

“正是。”刑部尚书道,“陆停舟在秋风岭查获私矿后,通过买家遗留的马车发现买主正是金氏兄弟,陆停舟便通过他妻子给绣工传信,令人拖住金氏兄弟,把他们留在我朝境内。”

皇帝思索片刻,冷冷一笑:“说来说去,那小子倒是消息灵通。”

他朝前倾身:“听说昨晚他擅自离了大理寺,可有此事?”

刑部尚书与御史大夫对视一眼,两人还未说话,就听大理寺卿江瑞年道:“陛下,陆停舟的确擅离职守,微臣本想拦住他,可惜却没拦住。”

“此事倒也不能全怪陆停舟,”刑部尚书道,“他听闻妻子被掳,难免惊慌,况且此番能找到三皇子,他也出力不小,依臣看,功过大可相抵。”

“臣附议,”御史大夫道,“陆停舟还年轻,行事难免冲动,换作我等,若妻儿老小遭人劫持,岂有不急之理。”

“话不能这么说,”江瑞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今日他陆停舟能为了一个女人不守规矩,他日遇到更大的事情,难道还要由着他任性不成?”

御史大夫摇了摇头:“江大人,陆停舟可是你的属下。”

“正因他是微臣属下,微臣才不敢徇私枉法。”江瑞年转向皇帝,正色道,“陛下,此例不可开,国法不能违,臣请免去陆停舟大理寺少卿一职,还请陛下首肯。”

皇帝接过李贵端来的茶水漱了漱口:“他是你的属下,你都不心疼,难道朕还要心疼不成?”

江瑞年眼中闪过一抹喜色,随即肃容:“臣虽爱惜英才,但陆停舟骄横恣肆,难以管束,只能忍痛舍弃。”

皇帝笑笑:“说了半天,他现在人在哪儿?还在家里?”

刑部尚书插话:“臣今日一早就在上朝路上遇见了他,想必此刻正在大理寺中。”

江瑞年瞥他一眼,有些搞不懂,这人才与陆停舟共事多久,怎么处处帮着一名后辈说话。

却不知刑部尚书也在纳罕,他这些天观陆停舟言行,绝不像外界传言那般孤高冷漠,于审案上更有独到见解,这么优秀的属下,江瑞年竟舍得把人往外推。

他摸摸胡子,心中暗忖:倘若大理寺不要陆停舟,他们刑部是否该把人讨来试试?

正想着,就听御史大夫开口:“陛下,臣倒是有个想法,不知该不该讲?”

皇帝道:“但说无妨。”

御史大夫道:“陆停舟若不在大理寺任职,不如让他回御史台如何?他本就是御史台出去的人,如今御史台人手不丰,正好让他回来带一带新人。”

刑部尚书与江瑞年同时一愣。

刑部尚书揪着短须,看御史大夫的眼神带上了防贼的意味。

这老小子,平日看着闷不吭声,一到关键时候就出头,果然是御史台的风格,动不动就爱抽冷子一刀。

江瑞年更是不悦。

他这边才说了陆停舟不听使唤,御史台就抢着要人,这是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啊。

皇帝坐在高处,看着三人各自打着眉眼官司,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把陆停舟叫来,朕有话问他。”

陆停舟来后,几名重臣都被请出了御书房。

隔着厚重的门板,江瑞年不甘心地回头望了望。

耳边听得刑部尚书埋怨御史大夫:“老温,你不厚道。”

御史大夫呵呵一笑:“老刘,要论不厚道,这儿可轮不上我。”

江瑞年听话听音,转过身看看那两人。

由于彼此品级相当,几人说话一向随意,江瑞年当即道:“两位,别埋汰我了,你们就不想打听打听,陛下到底得了什么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