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兰沧县是慌了啊。”他对柳如镜道。

柳如镜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上面的茶沫:“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些人的胆子也太大了。”

“大人方才故意提起匪寇,就不怕某些人狗急跳墙吗?”师爷眼中透着疑惑。

柳如镜笑笑:“便要跳墙,也跳的是六盘村的墙,与我们何干。”

师爷心思一转,恍然大悟:“您是想把那些妖魔鬼怪都激出来?”

柳如镜但笑不语。

师爷又问:“那咱们还需要再做些什么吗?”

“什么都不用。”柳如镜道,“我奉命来永乐县不是为了和几个县尉纠缠,既然已经拿到想要的消息,让上头来决定就是,不要画蛇添足。”

师爷点头:“大人考虑周详,是小的冒失了。”

柳如镜啜了一口茶水,轻吁了口气:“这永乐县的泉水用来泡湖州的香茶,倒是一绝。”

师爷笑呵呵道:“好马配好鞍,好茶配好水,大人来这儿正是来对了地方,这才不到半年便有所建树,未来定能步步高升。”

柳如镜笑道:“你快别奉承我了,帮我把正事办好比什么都要紧。”

师爷笑道:“大人放心,我们的消息定能第一个送到京城,保证比谁都快。”

偏僻的山道上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范田光离开永乐县,一路策马疾奔,进了一处荒野密林。

他跳下马背,立时有五六个人围了上来。

“如何?可打听到什么?”

这几人大多和他一样身着浅青官服,正是邻近各县的县尉。

县尉为县令副手,品阶虽不高,却掌治安捕盗之事,这些人平日在自家县城皆是跺一跺脚便令人生畏的人物,此时却个个露出情急之色。

范田光扫众人一眼,扯扯嘴角:“还是老样子,柳如镜那人口风紧,问起正事一推三不知,不过我想的没错,秋风岭上的事已经暴露了。”

几人面色一紧:“那我们呢?我们暴露了吗?”

“你们说呢?”范田光冷冷道,“那些死囚都落在陆停舟手里,他们是什么货色,咱们一清二楚,难道还指望这些杂碎替咱们保守秘密?”

身旁几人沉默下来。

其中一人生得白胖,扯着领口抹了抹汗,问道:“那怎么办?放走死囚是大罪,难不成就这样等死?”

范田光面沉如水:“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杀了陆停舟。”范田光道。

“什么?”白胖子颊上的肉抖了两下,“杀陆停舟?他可是大理寺少卿,杀了他是死罪。”

“你以为我们之前干的就不是死罪?”范田光目色凶狠,“趁现在朝廷还没派人下来,杀了他,把他抓到的人全部放走,将这滩水搅乱。”

白胖子眼珠乱转:“搅乱以后呢?”

“跑。”范田光道。

“为什么不现在就跑?”有人疑惑。

“你傻吗?”范田光瞪他一眼,“我们这些人都给秋风岭送过死囚,说不定已经被陆停舟盯上。只有先干掉他,毁灭证据,即使朝廷派人下来,一时半会儿也查不清楚,我们才有机会脱身。”

几人再次沉默。

白胖子喃喃:“可他身边有威远军。”

“我打听过了,赵三带了四百人出营,他身负驻守南营的职责,不会把所有人放在外面,顶多三五日就会带着部下回营地。”范田光道,“他最多给陆停舟留一百人,而我们的人手加起来,可远远不止这些。”

白胖子脸上的汗越淌越多:“我们手底下虽有几个心腹,但光靠这些衙役,怕是打不过威远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