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依依仔细观察陆停舟的神情,确定他不是嘲讽,才正色道:“那么我们来商量一下,到了秋风岭如何行事。”

“关于这个地方,你还知道些什么?”陆停舟问。

“我只听说十分凶险。”池依依道,“最好多派几个高手去。”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向窗外。

随行的禁军护卫骑在马上,因着路途太过顺利,个个显得百无聊赖。

陆停舟笑笑:“正好,我们这里不缺高手。”

千里之外的京城,歌舞升平,花红柳绿。

素来热闹的翠微宫鸦雀无声,几片残花落在阶前,无端生出一抹萧瑟。

庭院中洒扫的太监放下笤帚,小心翼翼捡走花瓣,唯恐发出声响惊动了屋里的贵人。

宫里的人都知道,自从三皇子禁足,皇帝虽未怪罪梅贵妃,但贵妃娘娘整日以泪洗面,再不如往常喜欢大摆宴席,只把自己关在殿中,外人一概不见。

层层锦帐后,冰鉴散放着幽幽凉意,梅贵妃的声音更凉。

“姚天师到哪儿了?”她问。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站在她面前,声音轻柔:“家主派人一路护送,再有五日就到秋风岭了。”

梅贵妃半倚在软榻上,穿着一身素淡的宫装,脸上未施脂粉,显出几分憔悴。

她懒懒抬手:“唤奴,扶本宫起来。”

名为唤奴的小太监连忙上前,托住她的手臂,扶着她走下台阶。

梅贵妃来到窗前,拔下发间的簪子,逗了逗笼里的鹦鹉。

“铮儿总怪我优柔寡断,却不知成大事者须得沉住气,若像他一样张牙舞爪,咱们梅家这么多年的谋算,早就被别人挖了个干干净净。”

“是,”唤奴应道,“家里一直听娘娘的话,所以这次家主一接到您的吩咐,二话不说,立刻请了姚天师出京。”

梅贵妃挑起一边唇角,笑容却未至眼底:“最近老二咬着铮儿不放,实在烦人,好在陛下没有让他坐大的心思,我们母子才能暂保平安。不过”

她哼了声:“梅家在外面的生意还是小心些为好,尤其是六盘村那头,绝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您放心吧。”唤奴道,“家主说了,姚天师上了咱们这船,就再不可能下去。他这回收了咱们千两黄金,亲口向家主保证,定会将落魂阵的范围扩大三倍不止,到时别说外人,就连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去。”

梅贵妃笑笑:“以后少在我面前说这些没谱的话,他若真能连蚊子都防住,那就不是天师,而是活神仙了。”

唤奴赶紧掴了自己一个嘴巴:“是,奴婢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让娘娘见笑了。”

梅贵妃大笑出声。

她用簪子点点他的额头,语带讥嘲:“你一个太监,哪儿有机会长胡子,不过你这么伶俐,倒是应该留在外头帮家里做事,梅春深送你进宫,却是委屈你了。”

唤奴躬身:“奴婢不委屈,我生是梅家人,本就该为娘娘和三殿下鞠躬尽瘁,在宫里和宫外又有什么分别呢。”

梅贵妃扬唇:“你有这份忠心,日后我儿荣登大宝,定不会亏待于你。”

唤奴脸上闪过一丝欣喜,神情显得更加恭顺:“奴婢不敢贪心,只愿长随娘娘左右,供您驱驰。”

梅贵妃不甚在意地一笑:“行啦,本宫倦了,去把帘子放下,把那只鸟拿去埋了。”

唤奴一愣。

“这只雪娘是娘娘最爱的小宠……”

话未说完,就见梅贵妃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

“亏你还识文咬字,书上说‘含情欲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你都忘了?”

她毫不怜惜地看了眼笼中活蹦乱跳的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