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贼兄目露悲愤:“怎么不会,别说做了山贼,哪怕只在街上做个扒手,一旦被官差逮到,也是一个死字。不然我兄弟俩大可在城里讨生计,怎会被逼着入了黑风寨。”
“听上去,你们这里的官爷是个酷吏?”
“谁说不是!”山贼兄忿忿不平,“别人做贼被抓到,顶多砍只手了事,咱们这儿可是要掉脑袋。”
说完他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问话的是另一个年轻男子。
这人生得好看,不像喊打喊杀之徒,但他的眼神却令人不敢直视,比一旁几个练家子更让人心惊。
山贼兄担心他不信,连忙又道:“不只咱们这里,隔壁州县更是厉害,隔三岔五就要来次围剿,这么多年了,就没哪家山贼成了气候。”
“既然如此,你们还敢加入贼窝?”段云开道,“明知是死路还往上送?”
山贼兄苦笑:“我也不想,但咱们在衙门那儿挂了号,想退是不可能了,既然犯了小错要挨刀,不如拼个大的,也没白活一回。”
“说到底还是打算做恶。”段云开冷笑,“入了贼窝,就算你们以前没沾血,以后也免不了欠几条人命。”
“可我们不是还没沾血吗,”山贼兄为自己辩护,“只求你们高抬贵手,放我们兄弟一马。”
“狡辩。”段云开啐了声,转向陆停舟,“你想怎么处置?”
陆停舟道:“先绑了,等用过饭,再让人送去县衙。”
两名山贼一听,如丧考妣,耷拉下脑袋,仿佛马上就要上刑场似的,满脸惨白地让几名护卫押了下去。
陆停舟望着他们的背影,沉思片刻,唤来林啸。
“你单独去趟县城,不要露面,在城里多待几日。”
林啸早在一旁听了事情经过,会意道:“您想让我打听那名县令的行事是否如这二人所说?”
陆停舟点头:“剿匪擒贼虽于百姓有益,但律法不是摆设,由不得官员胡来。”
林啸深以为然:“若那县令果真不分轻重,将大小罪行一概处以极刑,要我出面阻止吗?”
陆停舟沉吟一瞬:“见机行事。”
林啸虽为禁军指挥使,品阶高于县令,但对方并非他的直属下级,哪怕当真判案不公,也轮不到他来干涉。
林啸常年行走御前,处事谨慎,陆停舟将此事交给他,便是看中他随机应变的能力。
林啸闻言点了点头,不再多话。
众人用过午饭,聚在树荫下养精蓄锐。
池依依这次不再假手于人,亲自带着花卷与馒头到了湖边。
方才两只狗子追咬山贼,滚得一身泥泞,这会儿乖乖坐在浅水处,任由池依依将它们搓洗干净。
池依依给花卷抹完香胰子,伸手去拿岸上的水瓢,手指却扑了个空。
她回头一看,陆停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蹲在一旁,舀起清水,替她给花卷冲洗。
池依依笑了笑,转过身,继续给狗子搓澡。
她顺着水流抹掉脏污,闲聊似地说道:“你不打算亲自去趟县城么?”
倘若真按两名山贼所说,这边的县令用刑过苛,长远来看不是好事。
且不说那些宵小之辈为求自保,是否会变成亡命之徒,酿成更大危害,单就县令的行事而言,他表面看似惩奸除恶,实则视律法如无物。
如果官员判案都如他一般随心而欲,那么朝廷又何必立法,百姓更不知该以何为准绳。
池依依相信,陆停舟身为大理寺少卿,能想到的比她更为深远,否则他不会派林啸入城暗访。
而大理寺司掌刑狱,她原以为他会亲自过去。
陆停舟听出她的话外之意,舀起一瓢水,慢慢往花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