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依依笑靥顿开。
她执起酒壶,给池弘光倒了杯酒:“阿兄莫急,咱们边吃边聊。”
池弘光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像是把自己呛到,忽地大声咳嗽起来。
他掏出手帕捂住嘴,向池依依说了声抱歉,起身奔到厅外,隔得老远还能听到他剧烈的呛咳声。
池依依朝外望了眼,对守在一旁的家丁道:“你去瞧瞧大郎怎样了。”
“是。”家丁应声而去。
他走后,玉珠与池依依对望一眼,玉珠道:“六娘……”
池依依向她摇了摇头:“不急。”
隐蔽的角落里,池弘光站在花木深处,弯下腰,将身子佝偻成一只熟虾,伸指探进喉咙。
他哕了一声,往前一倾,将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黑暗中,池依依叫来的家丁匆匆赶到。
“郎君,您没事吧?”他替他拍背顺气,递过一只水囊。
池弘光拔开塞子,往嘴里灌了口清水,又是一阵狂呕。
片刻之后,他将水囊还给家丁,用帕子抹抹嘴。
“六娘呢?”他问。
“还在厅里。”家丁左右望了眼,压低嗓门,“您放心吧,咱们的人一直在暗处盯着。”
池弘光长吸一口气:“按计划行事,莫要惹人注意。”
家丁点点头,小跑着离开。
池弘光整理了一下衣裳,回到饭厅。
池依依正站在门口张望,见他过来,带着关怀之色迎上前:“阿兄去哪儿了?咳嗽好些了吗?”
池弘光点点头:“被酒辣了嗓子,差点儿在你面前出丑。”
池依依轻笑了下:“没事就好,快进来吧,菜要凉了。”
“等等。”池弘光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小的匣子,“方才想起有一件东西要给你,让人回屋取了过来,你打开瞧瞧。”
池依依接过匣子打开,蓦地一愣。
“这是……”
“是你母亲生前戴过的镯子,”池弘光道,“我记得有一阵父亲欠了不少赌债,全靠雷姨娘当了这对镯子,咱们家才没被债主搬光。前年我上当铺打听,这对镯子还在,就把它赎了回来。”
池依依看着匣中晶莹剔透的玉镯,垂下眼帘。
“阿兄有心了。”她神情微黯,低了低头,“我替娘亲谢谢您。”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可谢的。”池弘光拍拍她的肩膀,脸上满是疼爱,“你马上就要嫁人了,戴上你母亲留下的镯子,就当她一直陪在你身旁。”
池依依缓缓笑了下:“阿兄说得对,走吧,咱们先进屋吃饭。”
一顿晚饭因着这段插曲,变得有些安静。
池依依没怎么说话,反是池弘光絮絮叨叨,如同长辈一般叮嘱了不少。
他像是生出许多感慨,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倒酒。
池依依并未拦着,任由他喝光了两壶。
待到后来,池弘光说话已有些大舌头。
他拍拍桌子,作势要起身,又跌了回去。
“依依,”他用手指了指池依依,“阿兄给你说句真心话……咱们命不好,投生在这样的人家,早早没了母亲,父亲又不成样子……以你我的本事,若能出身权贵之家,哪有这些坎坷,呵呵,可惜老天不长眼,无论我怎么拼命,始终比别人辛苦。依依……阿兄实在羡慕你。”
池依依默然:“阿兄觉得现在这样不好么?”
池弘光大笑出声,两眼被酒意熏得通红。
他反手指指自己:“你看我这样,像是很好么?”
他摇摇头,慢慢滑倒在桌上。
“我啊……若像你一样,是个女儿身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