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依依不光会说,后面磕的响头更显得真心实意。
小娘子家哪有不爱惜容貌的,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顾妆容重重磕那三下,足见诚意发自肺腑。
皇帝笑着让她起身,对梅贵妃道:“梅妃,你现在瞧瞧,这样的百姓可当得朕一声夸奖么?”
梅贵妃怔了一瞬,不防他把问题抛给自己。
她方才没能难住池依依,心中正有不甘,闻言笑着应道:“陛下,池六娘可不是寻常百姓,臣妾听闻她有一手好绣技,名下的晴江绣坊更是声名远播,对了,晴江绣坊的绣品价值千金,方才呈来的贺礼中,臣妾好像没有瞧见,不知池六娘给陛下准备了什么礼物?臣妾也想开开眼。”
皇帝看着她,笑笑:“朕让她进宫是与民同乐,区区贺礼就不必了。”
梅贵妃露出失望的神情。
“原来如此,”她看向池依依,像是有些疑惑,又似惋惜,说道,“晴江绣坊有的是好东西,臣妾还以为池六娘怎么也会准备一二。”
这话俨然暗指池依依不懂礼节,目无尊上了。
宁安县主坐在席间,越听越不像话,柳眉一竖,打算出面替池依依解围。
忽见池依依欠了欠身,说道:“民女虽得陛下开恩,但便是去寻常人家做客,也没有空手上门的道理,所以民女备了一份薄礼,还请陛下笑纳。”
第96章 赐她一门婚事
池依依说完,朝候在席间的玉珠递了个眼色。
玉珠从佩囊中取出一只细长的银匣子,来到池依依身旁。
宾客们好奇地打量那只匣子,见其外观寻常,仅有一圈简单的錾花,瞧不出有何奇妙,不禁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你猜那匣子装的什么?”
“折扇?绣帕?总归不是什么大物件。”
“晴江绣坊有的是好东西,单是折扇绣帕恐怕拿不出手吧。”
“谁知道呢,匣子就这么大,总不会从中变出一扇屏风。”
“给陛下的贺礼都得单独准备,她若只拿自家现成的,未必太不尽心。”
“你这也恁挑剔了,陛下颁旨才几日?即便没日没夜地准备,也绣不出多大的物件。”
众人热议纷纷,对池依依呈上的寿礼都不报多大希望。
梅贵妃同样盯着那只匣子。
“池六娘既是绣坊之主,想必所呈之物是难得一见的绣品,不过这小小的匣子能装几何,难道是手帕、香囊不成?”
她掩唇轻笑:“这些东西只好送与小娘子,哪能随意当作寿礼。”
“贵妃娘娘所言差矣,”宁安县主出声,“无论是何物,皆是百姓一份心意,娘娘在宫里见惯了好东西,自然瞧不上民间之物,但依我看,世间最难得的是民心,哪怕一张布帕,一条坠子,也是百姓对陛下的爱戴之意。”
梅贵妃与宁安县主一向不对付,见她为池依依帮腔,挑眉笑了笑。
“县主说得有理,听闻前些日子太夫人过寿,烈国公从晴江绣坊买了一架屏风,池六娘为讨太夫人欢喜,特地拿到凌云寺中供奉。这般兰心蕙质,想必今日给陛下的礼物定不比给太夫人的差,您说对吗?”
两个身份尊贵的女人在殿中笑语相对,话里话外绵里藏针,满座宾客多少瞧出些门道。
梅贵妃像是有意为难池依依,宁安县主则出面维护。
但梅贵妃说得没错,如果池六娘送给皇帝的礼物还不及给国公府的屏风,那么在她心里,孰轻孰重可见一斑。
池依依方才能说出那番尊君之言,足见不是愚昧无知之人。
她若看重国公府更甚于看重皇帝,不说她犯不犯皇帝的忌讳,单是国公府就会因她遭皇帝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