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那绣坊,”三皇子慢慢道,“那可是你家的聚宝盆,你就不想给自己留着?”
池弘光心中一凛,状似洒脱地笑了笑:“殿下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区区绣坊,何足挂齿。”
三皇子盯着他看了许久,大笑出声。
“说得好,本皇子就喜欢忠诚于我的人,”他把手里的酒杯递给池弘光,“来,这杯酒赏你了。”
池弘光双手接过,一仰脖,悉数倒入喉中。
“多谢殿下厚爱。”他脸色酡红,“舍妹之事请殿下放心,等再过些日子,必会让殿下满意。”
屋顶上,段云开轻轻将掀开的瓦片放回原处,身形一纵,悄没声地消失在夜色中。
灯火通明的厅堂里,九十九支蜡烛已燃烧过半。
池依依活动了一下酸胀的脖子,放下针,十指交叉,抻了抻僵硬的指头。
没有绣架,刺绣比平日难了好几倍,但她之前在静室独处之时,已将每一针在心里演练了上百遍。
前世她身陷囹圄,眼盲手残,至今日重生已有一年未能碰针,但她心里没有一日荒废过绣功。
今晚重新拿起针线,她就算闭着眼,也能在纱绢上绣出一幅完美纹样。
她望着眼前的绣屏,笑了笑,逼回涌上眼底的湿意。
现在还不到松懈的时候,等她绣完这幅图,明日见了池弘光,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她捶捶肩膀,忽觉有人在看她。
是国公爷吗?
她转头望去。
第8章 池六娘早就相中你了
不是国公爷。
是……陆停舟?
池依依望着树下的人影,那人的面目虽隐在暗处,她仍是一眼认出,那就是陆停舟。
他怎么会在这儿?
池依依唇角微动,又惊又喜。
还未开口,就听夜色中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
陆停舟歪在椅子上的身影动了动,站了起来。
他往前走了两步,池依依以为他有话想对自己说。
然而他只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走开。
池依依微微一怔,下意识追了过去。
等她追到院中,陆停舟已不见人影。
她缠紧手指,百思不得其解。
陆停舟为何出现在这儿?
他和烈国公是什么关系?
更令她想不通的是,深更半夜,他坐这儿干嘛?
总不会是为了纳凉。
池依依蹙了蹙眉,回头看了眼即将完工的绣屏。
这下可好,被陆停舟这么一打岔,她又得先静心,才能动针了。
院门外,段云开朝陆停舟招了招手,示意他随自己离开。
走在无人的小道上,段云开开口:“你什么时候和烈国公有了交情?”
别人进不去的院子,陆停舟说进就进,段云开直觉这俩关系匪浅。
“他是老师的故交。”陆停舟道。
“啥?”段云开愕然,“我祖父还有朋友?”
陆停舟淡然:“就冲你这话,你小时候挨的每顿打都不冤。”
段云开默了默。
“不说这个了,”他转开话题,“你猜我在三皇子那儿听到了什么?”
“不猜。”陆停舟道,“有话就说。”
段云开一噎,重重叹了口气。
“那池弘光果然不是人。”他义愤填膺,“不但要把池六娘卖给三皇子,连池六娘名下的绣坊,也要一并送过去。”
陆停舟点点头:“不出所料。”
段云开看他一眼,见他再无他话,不禁追问:“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