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着脑袋,控制不住的泪珠汹涌而出,一滴滴落在地面上。
他很想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免得恶心到她。
可情绪来的太过汹涌。
凤无欢昏昏沉沉的想,自己落了这么多泪,她会很不喜吧?
他的眼睛应该要没有了。
不知道挖眼的痛楚比烙刑会不会好受点?
池非烟看着哭成泪龙的凤无欢,微怔。
她烦躁的命令:“凤无欢,不准哭!”
可刑架上的人,眼泪却流的更凶了,泪珠几乎连成串一般掉落。
凤无欢几乎是自暴自弃的呜咽着:“对不起……奴没用……奴控制不住它们。对不起……呜……您,您挖了它们吧……挖了就……就不哭了……呜……”
意识模糊的他,此时的神态竟有些像个孩子。
池非烟沉默良久。
她没有再吩咐用刑,而是从须弥戒中拿出枚丹药。
“张嘴”,她将丹药递到他嘴边。
凤无欢没去问那枚丹药是什么,抽泣着乖顺张嘴。
丹药被吞了下去。
池非烟的声音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疲惫:“这是万刑丹,药效三日。三日后我会再来,希望那时能听到让我满意的答案。”
顿了顿,她又对着那两名刑侍道:“将人关进第七层的暗室中,记住,别让人死了!”
话落,她转身出了刑殿。
回到烟夕居时,已是天黑。
外院里,许骞还在鬼鬼祟祟,探头探脑。
池非烟烦躁的丢给他一包金子,限他明日离开。
许骞虽心有不甘,但这几次的试探下来,也知道池非烟并不是那么好接近之人。
与其一棵树上吊死,还不如另寻金主。
况且,对方给的金子足够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于是也就欢喜应下。
解决完许骞的事,池非烟回到了内院中。
望着地上的碎瓷片以及血迹,还有那化作齑粉一地狼藉的狗窝,池非烟揉了揉眉心。
她径直走到悬菱树旁,在秋千架上坐下。
脑中不受控制的开始浮现当年的一幕幕。
大战的第三日,护域大阵以摧枯拉朽之势被妖族攻破。
派去查探的人带回了消息,种种证据都指向了她最亲近的爱人凤长欢。
镜虚域中怨声沸腾,所有人都叫嚣着要将凤长欢千刀万剐,以祭前线死去的亡魂。
她力排众议,在所有长老的施压下护住了他。
她告诉他,她信他不会背叛她,让他安心。
再然后,他借口在黑水之渊附近发现一件宝物,或许可以修复好阵法。
她虽心有疑惑,但那时的她,对他太过信任了。
只身一人便跟他过去查看。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将她推入黑水之渊!
在落下去的那漫长一息时间里,她在不可置信之余,甚至忍不住在心中为他开脱,想着他是不是有苦衷?
哪怕时隔许久,她再想起他推她入黑水之渊的那幕,心脏还是绞着般疼。
她被困在黑水之渊中整整七天。
那七天,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生不如死。
黑水之渊中并没有水,充斥其中的,只有浓稠到化不开的浊煞之雾,看上去就像黑水一样,所以被称为黑水之渊。
她因身负重伤与奇毒,虽有天境,却根本无力抵挡黑水之渊中的浊煞之雾。
护盾只撑了几个时辰就破了。
那七天里,浊煞之雾一点点的侵入她的心脉,腐蚀她的血肉,痛的她死去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