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说山上岁月容易过，但她不这么觉得。

大山是会吃人的。

她妈妈从山里出来，又被买回山里，生下了她。

山里的人不会觉得A大有多么厉害，只会觉得女人读再多的书也不如生个娃娃傍身，后来，她妈妈就不说自己是从A大出来的了。

她想要凭借自己的知识、能力和这些人谈判，却不知道自己的子宫是最好的筹码。

只不过筹码不在她手中。

她对幼年的记忆只剩被铁链绑住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人和操着木棒打人的男人。

男人手臂上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鼓起，女人像一条死鱼，趴在地上连呼喊都是一种奢望。

后来，她六七岁时，村里还有女人在哭喊，但她妈妈不会了。

妈妈每天都给一大家人做一大锅饭，脚上也没有铁链发出当啷当啷的声音了，只不过她多了一个弟弟。

只是妈妈不让她叫那个男人爸爸，也不让她叫那个男孩弟弟，只让她叫她妈妈。

不叫就不叫，反正那个男人对妈妈不好。

弟弟么......弟弟也不好，有了弟弟之后她都没衣服穿了。

还是妈妈好，妈妈把她的衣服分一半给她。

她那时经常跟妈妈上山打猪草，去河边洗衣服。

那个时候她觉得很开心，反正只要不看到妈妈哭，就很开心，只是很饿，每天都吃不饱。

她问妈妈，为什么她做那么一大锅饭，她们只能分到一点点？

她很聪明，自己这么小小的一点都吃不饱，那妈妈那么大大的一个人就更吃不饱了。

妈妈又哭了。

自那以后她发现妈妈更卖力地干活，她不想让妈妈干这么多，所以也更卖力地干活。

果然，努力就会有回报。

那个男人夸她和她妈妈识相，还在过年的时候带她们坐驴车去镇上买新衣服穿。

然后她见到了一个四个轮子的东西，还有一堆穿蓝色衣服的人，她还坐上了那个四轮，跑得飞快。

比驴车快多了！

后来，她觉得可能是那天的四轮跑得太快，所以把大山里的人都远远甩在后面了，她再也没有见到他们。

她也有了自己的名字，叫明月。

言明月。

妈妈叫言胜男。

不过妈妈不是从一开始就叫言胜男的，她听到那个穿蓝色衣服的人一开始是叫妈妈招弟的。

她看着高高的楼和没有土的平地，还有街上的人穿得不像她们那样灰扑扑的，她很不习惯，一个劲往妈妈的身后躲。

但妈妈告诉她这里是城市，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她问妈妈，家是什么？

妈妈说家是温暖的地方，能吃饱穿暖，不用流眼泪的地方，你在妈妈身边，这里就是家。

她也进了学校，学了很多新词，认识了很多新的人。

只是那些人对她也不怎么好，总是从上往下看她，她被推到上厕所的地方，还有小区里没人的地方。

他们一直骂她，打她，还问她要钱。

她想告诉妈妈，但妈妈好像很累，每天晚上都早出晚归，只不过她的零花钱越来越多了。

她们也从一个小小暗暗的房子换到一个大一点，明亮一点的房子。

好吧，做人要识相。

她就不把这点小事告诉妈妈了，反正他们也没拿木棍和铁链。

因为妈妈很忙，所以她在放假的时候妈妈会送她去一个特别豪华的房子里，那里面有两个小哥哥，妈妈还叮嘱她，在别人家不要乱看乱玩，不要给他们惹麻烦。

她没惹麻烦，两个小哥哥对她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