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两声响亮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客厅里乍然响起。

接着传来男人低声呜咽的哭泣声。

哭声逐渐放大,他把头埋下,泣不成声。

他以为那几年只有他独自承受着思念她又丧失亲人的痛苦,殊不知她比他更苦。

她回京海后,那副释然放下过去的样子让他心里生恨过。

他甚至觉得就应该用难听的话伤害她,羞辱她,狠狠地报复她。他不知道,她的每一次释然都是在自救。

而他每一句扎心的话,都是刺向她的刀。

就连重归于好后,他都当了鸵鸟,没勇气问问她那几年过得好不好。

这些对她无端的折磨,让他现在恨不得杀了自己!

第184章 陆西宴对峙陆立霄

卧室里的人睡得很沉,呼吸均匀轻缓,暖色的灯洒在床边,光线正好,不会刺眼,又可以让她突然醒来的时候不会陷入茫然的黑暗。

一门之隔。

卧室外的地上,满地烟头,几个空酒瓶东倒西歪着。

男人长腿曲起坐在墙边,手里的烟一根接着一根。

烟雾缭绕,他仰靠在墙上,布满红血丝的眼在烟雾中晦暗不明。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没脸见安宁。

他不得不承认,他心底一直认为四年前安宁确实是心甘情愿跟他分开的,他认为是他给不了她更好的生活,所以她想走。

他也想过是不是安宁走了以后并没有找到她理想中的生活,所以在跟他分开的四年里她后悔了。分开以后她才知道他的好,分开以后才后知后觉地知道她离不开他。

甚至,还是爱他的。

所以当她回头问他,还要不要她的时候,他要。

他满脑子都是,只要她回头,只要她后悔,只要她承认她爱他,他就会没出息地再跟她重来一次。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自己蠢得多离谱!

那个该后悔的人是他!

该备受谴责的人是他!

该不顾一切忏悔着乞求对方再爱一次的人,是他!

可是他都做了什么!

从她回京海的那一刻,他就在逼她。

逼她认错,逼她后悔,逼她求饶......

他拿捏住她自尊心强,就一次次用言语刺激她。

他知道她过得窘迫,他就用金钱羞辱她。

她越想得到什么,他就越不给什么。

他甚至蠢到怀疑她跟别人结了婚,还生了孩子!

他一口一句拖油瓶的那个孩子,明明是他陆西宴亲生儿子!

他非但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还一次次把她往绝路上逼。

而她呢,却不计前嫌地原谅他的所作所为,甚至鼓起勇气一次次来找他,说出那句,“我想对你好。”

他此时才明白,那么简单的五个字,其实她用了很大很大的力气,是解开伤疤不要命地重新往刀口上撞。

脑子里被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占满,他对她做过的点点滴滴都成为一把把刺刀,一刀一刀将他刺穿,刺得鲜血淋漓。

陆西宴悔恨得心如刀绞,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滴。

心里骂了自己一万遍,陆西宴,你真该死!

......

陆西宴在门外坐了一整晚,直到天亮,卧室里的人还没醒。

他给佣人交代了几句,驱车从御河公府离开。

陆家庄园里,太阳还没出来,晨露打在园圃的花草上,一片生机盎然。

陆立霄一身矜贵笔挺的灰色中山服,正在花园里晨练。

吉修过来告知,“董事长,二少爷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