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不到安宁。

接连救出来的两三个人,都不是她。

“小伙子,你都找了一夜了休息一下吧。”

一旁在热心救援的大叔走过来,挽起的裤腿上满是黄泥。

他注意这个年轻男人很久了,来的时候西装革履白白净净,看着就像是哪家的富少爷,模样长得又俊,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地的,似乎是有认识的人在这次事故里,他找了一晚上天都亮了还没走。

“你看你手都破了,回去处理一下吧。”大叔看向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节修长满是黄泥,混着新鲜暗红的血迹。

见他没动,大叔又说,“你这么找下去也没用,那些大石块人力搬不动,要借助机器,剩下的就交给消防。”

陆西宴始终看着消防救援的地方,白皙的脸上沾染了些许泥点子,眼睛红了一圈,眼底泛着雾气。

“还有人吗?”

他开口,声线颤抖。

“你问那底下啊?”大叔指了指前面坍塌的地方,“听说还有个女的,还没找到具体被埋的位置。”

大叔话音刚落,陆西宴眼眶里盛不住的雾气掉下来,顺着高挺的鼻梁往下滑落。

就在这时,救援处传来一声大喊,“快!这边发现有人,机器过来!”

随即消防连忙往那边赶。

陆西宴恍然一怔,心脏快速跳动起来,连忙跟着跑过去,却被拦在了救援线外。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陆西宴从未觉得时间这么难熬。

哪怕是那度日如年的四年时间,也抵不上此刻带来的煎熬。

他的视线紧紧盯着救援的方向,看着消防员费力地挪开那些上百斤的石块。

他不敢想象埋在底下的人此刻是什么样的。

也无法想象。

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喊着,“安宁,是你吗?”

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

早晨的天空出现了一抹金色。

就在这时

“救出来了!”

“救出来了!”

雀跃惊呼后,又传来嘈杂的喊声,“医生过来!”

陆西宴全身像是被定住了,看着医疗人员急匆匆地往里进。

不到五分钟,人出来了。

抬着担架,盖着白布。

从身体轮廓和身高来看,是个女人,很瘦。

陆西宴呼吸一窒,怔怔地看向担架上的人,巨大的惶恐在心底蔓延开来,蔓延至他的四肢。

只觉得一瞬间像是被人抽干了全身的血液,身上冷得骨头都疼。

眼泪没有知觉地往下滴,他艰难地挪动脚步,一步步往担架走去。

离得近了,白布下垂下来一截苍白的手,已经裹满了泥土,却依稀能看出皮肤很白。

下一刻,男人双膝一软,直直地跪了下来。

“先生,您是死者家属吗?”

医护人员面色沉重,声音里满是惋惜。

她死了?

陆西宴胸腔发堵,堵得麻木,堵到无法呼吸,喉咙里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像她,又不像。

他不敢确定这个结果,也不愿意承认这个结果。

他红着眼,看向被白布挡住的人,他抬手去掀开白布,手却颤得不成样子。

“先生。”医护人员阻止他,不忍地说,“死者的面部受损严重,还是别看了。”

陆西宴的手猛地一抖,他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哪怕面部全非,他也能一眼辨认出来。

就在他固执地想揭开白布看一眼时,眼睛忽然看向某处,他眸色一颤,一颗心吊了起来。

他当即放下手,艰难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