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她别过脸时,那道决绝的侧脸轮廓。

“不……” 他喉结滚动,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再也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五年寻觅的执念,此刻碎得连拼凑的力气都没有了。

霍长临在石凳上轻轻放下茶盏,茶盖与盏身相碰,发出一声清越的轻响,他抬眸看向诺莱德,目光平静无波。

诺莱德终于意识到自己成了这场对峙里最可笑的人,他看了欧阳玉一眼,转身踉跄着离开了,金色的发丝在风中凌乱地飘动,很是狼狈。

侍卫们面面相觑,见大王子没有下令阻拦,便也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远远地 “护送” 他离开王府。

大王子转过身,看向身旁的欧阳玉。她还在掉眼泪,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在为逝去的过往哀悼。

他伸出手,想替她拭去眼泪,指尖快要触到她脸颊时,却又犹豫着收了回来,只低声道:“风大了,进去吧。”

欧阳玉没有动,只是低着头,声音闷闷的:“他…… 会不会恨我?”

“恨不恨,又有什么要紧?” 大王子的声音柔和了许多,方才的戾气消失无踪,“你心里怎么想,才最要紧。”

他看着她泪痕未干的脸,忽然想起霍长临说的 “选择权”,便放缓了语气,“方才你说的话,是真心的?”

欧阳玉抬起头,眼里还蒙着水汽,却点了点头:“是。回不去了,便是真的回不去了。”

大王子看着她澄澈的眼睛,忽然笑了,“那就好。”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方才霍先生说,西边那处废园该修修了,你不是爱花草么?明日起,你便去看看,想怎么弄,都听你的。”

欧阳玉愣住了,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大王子不自然地移开目光,看向那株迟迟未开的玉兰,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说一件寻常事:“总闷着也不是办法,找点事做,或许…… 你能觉得自在些。”

霍长临端起茶盏,浅啜一口,眼底漾起了然的笑意。这殿下,总算是开窍了。

而欧阳玉望着大王子略显僵硬的侧脸,她低下头,轻轻 “嗯” 了一声,泪水依旧在流,却不再是全然的苦涩了。

……

欧阳玉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白日里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反复上演,她望着那片光亮,眼眶又渐渐发热。

就在这时,门锁处传来极轻微的 “咔哒” 声,细微得几乎要被风声掩盖。

欧阳玉心头一紧,猛地坐起身,借着月光看向门口,是本该早已离开的诺莱德。

他显然是费了些力气潜入的,肩头沾着些许草屑,呼吸还有些不稳。

看到床上坐起的欧阳玉,放轻脚步朝床边走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侥幸的试探:“玉儿,我知道…… 白日里你是因为大王子在,才不敢说实话的,对不对?”

欧阳玉看着他,月光照亮了他眼底的执拗,那副模样,竟与五年前他临行前对她许下承诺时如出一辙,酸涩感瞬间蔓延开来。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缓掀开被子下床,赤着脚站在微凉的地板上。

月光落在她脸上,映出泪痕未干的痕迹。沉默片刻,她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淡,却又无比苦涩的笑:“诺莱德,你怎么…… 来得这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