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看来,在皇权面前,所谓的情分,或许薄得像层窗户纸。

就在这时,宫里来人了,沈清崇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该来的躲不掉。

养心殿里,沈清崇不敢跟明德帝对视,这件事他也的确理亏。

明德帝手里捏着一枚白玉棋子,目光落在棋盘上,半晌没抬头,只淡淡开口:“三弟,你可知罪?”

沈清崇的脊背绷得笔直,额角抵着冰凉的地面:“臣弟…… 知罪。”

“哦?” 明德帝终于抬眼,目光像淬了冰,“你说说,你何罪之有?”

“犬子光礼顽劣,目无王法,惊扰京畿,臣弟教不严,难辞其咎。” 沈清崇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明德帝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喜怒:“教不严?三弟啊三弟,你当朕是三岁孩童?光礼的事儿是小事儿,别说是伤人了,就是杀了又如何,可死士啊,三弟,朕给你的人少到需要你自己养死士了??”

沈清崇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惶,随即又重重低下头:“皇兄明鉴!臣弟绝无此意!是那逆子一时糊涂,不是什么死士,不过是一些家奴……”

“家奴?” 明德帝将棋子 “啪” 地落在棋盘上,“你真当朕什么都不知道就叫你来吗??”

沈清崇的心猛地一颤,他知道,明德帝什么都清楚。那些明里暗里的眼线,那些看似不经意的纵容,原来都在皇兄的算计之中。

“臣弟……”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明德帝站起身,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当年你帮朕登上这皇位,朕一直记着。所以这些年,你在京里培植势力,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中饱私囊,朕也当没看见。可清崇,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俯身,指尖轻轻落在沈清崇的肩膀上,语气却带着千钧之力:“你是朕的弟弟,是靖王。不是要跟朕分庭抗礼的逆臣。”

沈清崇的肩膀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

“光礼这次太让朕失望了。” 明德帝收回手,转身踱回龙椅,“行刺朝廷命官之子,还是朕亲赐的婚,这是打朕的脸,也是打你的脸。”

他顿了顿,声音缓和了些:“念在你我一母同胞的情分上,朕不罚你太重。光礼废去世子之位,杖责三十,流放岭南。你呢,罚俸三年,禁足府中,好好反省。”

沈清崇叩首在地,额头磕得 “咚咚” 响:“谢皇兄开恩!”

明德帝看着他伏在地上的背影,眸色沉沉,指尖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每一声都像敲在沈清崇的心上。

“开恩?” 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三弟,朕给你的恩,是让你安稳做你的靖王,不是让你豢养私兵,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