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哥哥醒了,是不是该把咱们的饼子分哥哥一点?哥哥肯定也饿了。”

荷姐儿一直竖着小耳朵,仔细听着大人们说话,听到娘亲开口,她立刻从林玉漱怀里抬起头,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望向周铭佑。

她好像完全忘了刚才的害怕,对这个穿着漂亮、模样也漂亮的小哥哥生出天然的好感。

小姑娘用力点点头,小手麻利地从旁边盖着干净粗布的篮子里,摸出一块用油纸包好的馅饼。

饼子还温热着,饼皮金黄,带着点焦脆,散发出朴实的麦香和油香。

荷姐儿小心捧着饼,挪着小身子凑近周铭佑,努力把胳膊举得高高的,软糯糯地说:“哥哥,吃!香香!”

她眼睛亮得惊人,里面全是纯粹又明亮的快乐。

周铭佑看着递到眼前的饼,这饼粗糙,和他过去吃的任何点心都不一样,可他肚子空得发慌,饿得厉害。

更让他无法拒绝的,是荷姐儿眼里那份干净的善意,那像一束暖烘烘的光,突然照进他刚刚经历过黑暗、塞满警惕的心里。

他苍白的脸上透出一点不好意思的红,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微微发颤的手,接过了那块温热的饼。

“谢……谢谢妹妹。”他小声说,声音里第一次有了点真实的温度。

荷姐儿立刻开心地笑了,眼睛弯成小月牙,心满意足地扭身钻回娘亲怀里。

周铭佑低头看手里的饼,饼皮不算细腻,还能看到麦麸,里头的馅是碎咸菜和零星的油渣,他小心地咬了一小口。

口感粗粗的,咸菜味浓,油渣带着点荤腥气。

可就是这粗简的食物一下肚,一股实实在在的暖意就从胃里漫开,赶走了身上的寒气,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安稳感,轻轻裹住了他受惊的心。

他不再说话,只是小口小口,安静地把饼吃完了。

车厢里安静下来,只剩下车轮压过碎石的声响,和三个人轻细的呼吸声。

一种建立在试探与谎言之上、却又微妙平衡的短暂平静,缓缓弥漫开。

骡车在黎尔手中又快又稳,像一道灰扑扑的影子,在越来越荒凉空旷的北地野路上疾驰。车轮扬起的尘土,眨眼就被风吹得干干净净。

所谓的路,早已消失在视野里,只剩下车辙在枯黄野草和狰狞乱石间压出的浅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