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2 / 2)

,于是分手时逃也似地跑回国内,搬出家来,染黑头发,试图斩断过往一切,现在也是,当他意识到自己在嫉妒那些年轻的朋友时,他无颜以对,又逃跑了。

其实他从未逃离那个故乡,更没有摆脱那场爆炸,他用“以后都是好日子”来欺骗自己,也欺骗严逐,仿佛受尽苦楚的人能有温和的来世。

好日子存在于儿时母亲的故事里,金庸的侠义世界,表演成为了他的执念,他看似最豁达,变着花样地换义眼,其实从未接纳那份残缺,偷摸着嫉妒身边所有人,只想让一切回到从前。

走累了,就靠着树歇,两个月后就是三十岁生日,他不再年轻了。

这短短的前半生,他都靠着追逐那些“本应该”的可能性而活,难道后半辈子继续这样束缚自己?

陆边说他的障碍不会影响戏剧演出,这说法跟童话似的,总有第一排的观众,总有长焦摄影机,他的右眼永远无法跟上左眼的灵动,包括他的日渐增长的年龄,缺乏训练的肢体,只要他继续呆在这里,就不免会被旁人指摘,他仅剩的一只眼会不停盯着那些“本应该”属于他的可能性,他会控制不住地嫉妒身边的朋友,嫉妒严逐。

如果追梦是为了成就最好的自己,金柏则相反,他几乎要恨上了追梦的自己。

金柏在此时忽然共情了他的母亲。他相信女人爱他,不舍得他,在那段错误的人生中,他几乎成为女人唯一的慰藉,但警察冲进门时,她依然可以头也不回地抛下了自己,金柏由衷地希望母亲可以忘记过往的一切,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别再想起他。

他的人生也是这样,从爆炸发生后便向着错轨的方向走去,表演本身是他最为留恋的存在,但他难以自抑地盯着那些从未属于他的成就,梦想已然成为第二个故乡,今晚是最后一场,他想要头也不回地抛下这个舞台。

他是被意外毁掉的天才,当演员是他的梦想这些标签把他捆在原地,他再也不要活在梦里了,难道演得好就必须当演员,被毁掉就必须要用一生去留恋,他不要。

狗屁的天才,狗屁的梦想。

这场游戏打了30年,输了,金柏决定重开一把。

◇ 第91章 红酒

金柏缩在树下想,忽然眼前出现一个黑煞的人影,揪着他手腕往外拉,等到被雨水打在脸上,他才发现不知何时下了暴雨。

来人是严逐,皱着眉冲他说些什么,但雨声太大,什么也听不清,只能看出他脸上的紧张和疲惫,前前后后地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全须全尾,完好无损,严逐心中一块巨石这才落地,拉着金柏往回走,一直回到车上。

车厢隔绝了大部分雨声,周遭的一切声音都变得沉闷且遥远,金柏的意识逐渐回笼,听到男人问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严逐仍心有余悸,尽量克制着让自己语气和缓些,给陆边发消息,让他们不必担心。

“我打了车,让司机带我随便转转,没想到会抛锚在山里。”

金柏也意识到了哪里不对,虽然车牌和平台一致,但车型却不同,司机一路上的眼神也是躲躲闪闪,金柏能察觉到他在通过后视镜观察自己,但当时却没过多怀疑。

严逐记下了那辆皮卡的车牌号,转手发给助理让人去查,他不敢跟金柏说重话,再三确认男人没有受伤,又从车厢抽屉里取出备用的毛巾,想亲自给金柏擦头发,可手抬到一半便退了回来,只把毛巾递了过去,半晌才憋出一句:

“这两天事情比较多,要注意安全。”